院中雞飛狗跳鬧騰一陣,朝紅翠萍兩人幾次三番向盧懷遠保證,絕不會讓院外的夏侯安進來,盧懷遠才肯從被窩里鉆出來,由著一眾丫鬟整理衣襟,擦拭被悶出來的細汗,將信將疑看著兩人向院門走去。
朝紅率先拉開了門,迎上門外被晾了半刻鐘有余的夏侯安,施施然行了一禮:“夏侯公子,少夫人吩咐過了,四公子既然惹了禍,就必須得受些懲罰。這幾天他要關在房間里禁足,實在是不方便見客,還請見諒。”
“哦,那的確是理應如此。”
聽聞此言,被迎合的朝紅卻覺得十分別扭。
她忍不住去打量面前小少年,心道,哪有這么答話的,這位夏侯公子難道是聽不出她在說場面話?就不會客套兩句?
只見夏侯安點點頭:“我也不想讓各位姐姐為難,不過,我的確是有緊急的事情,想要親自問問四公子,真的不能通融嗎?”
站在太陽底下許久,少年人難免有了幾分汗意。
他的面頰微紅,額上鼻頭的薄汗在光下锃亮,隨著點頭的動作,晃得人有些眼花。而一雙大眼睛卻還是直直看著對面的人,里面同樣閃著熠熠光彩。
朝紅下意識要說可以,身后的翠萍接話了:“公子有什么話,也是可以讓奴婢轉達的。”
朝紅回過神來,忙垂下頭去再施一禮:“公子若實在想親自見四公子,奴婢們也做不了主,恐怕還得問過少夫人。”
“這事兒還是不要麻煩李夫人了吧。”夏侯安垂下眼皺著眉,面色頗有幾分為難。
果然,搬出了少夫人,就能讓夏侯公子卻步了吧。
朝紅抬頭瞥了眼一臉糾結的夏侯安,忍不住松一口氣,繼續垂頭看自己的腳尖。
夏侯安輕啞的聲音繼續傳進耳中:“我就是為了不驚動老爺夫人,才想要親自見四公子的。想著李夫人平日里這么忙,這件事還是不要去給她添堵了。”
朝紅有些頭疼,這事情怎么就兜兜轉轉繞不過去了呢。
“公子,先說說您到底想說什么事吧,婢子們也好看情況處理。有些事情就算您不想麻煩少夫人,婢子也不能隱瞞,還是須得讓少夫人知曉的。”
況且,這府上恐怕沒有事情是少夫人不知道的,只看她想不想讓別人知道了。
夏侯安低下頭,手下意識撫上面頰摩挲著頸間耳后,抿抿嘴低聲開口:“其實,也不是什么干系重大的問題,只是,最近,我聽到一種傳言,主要是關于我與四公子之間的,讓人頗有些在意,我就想...”
“公子可是想問問我家公子,那個您害他落水的傳言?”朝紅微微頷首,微笑著看向一臉窘迫的夏侯安,“其實我也有所耳聞,不過,我家公子這些天都在房中,從沒有對別人說過這種話,只怕也不知道這事情。”
“啊?哦,這個我當然知道。”夏侯安聞言愣怔一瞬,而后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其實我也不在意流言詆毀我的名聲,我主要是擔心這些話傳到老爺夫人耳中,難免造成些誤會。”
朝紅看著夏侯安稚嫩的五官擺出嚴肅的表情,那說出的話也老成,卻又過于可笑:“公子多慮了,傳言而已,無需在意,自會消散,真相不會因此改變的。”
“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不明真相的會說我居心不良,明白真相的要想四公子不敢擔當,這傳言分明就是要挑撥我與四公子的關系。”夏侯安眼睛睜大微微仰頭,看著朝紅神情認真凝重。
“我想,不如我與四公子盡早說清楚,外人見我們當事人關系這般親密,傳言自然會不攻自破。那落水的事情早就下了定論,也無需老爺夫人再為這小事多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