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抓破了皮,手上的稀泥還抹了他們到處都是。
這事兒很快就被秦相國知道了。
三個孩子被叫到堂內罰站問話,一個個兒頭發亂糟糟的,衣服被扯得東倒西歪,臉上紅一道兒青一道兒,還有臟得不行的泥巴,都干在身上了。
秦相國身穿褐色綾羅衫袍,肅然地坐在中堂上。
“說說,誰先惹的禍?”他神情兇狠,沉著聲音問道。
“爹,是秦滿!”秦家三哥兒上前一步,指著一旁的秦滿,大聲說,“她沒了娘親,就拿我們撒氣!太可惡了!”
“是啊,爹爹,您看!”秦蓉蓉站出來,撩起自己的衣袖就開始哭哭啼啼了。
“您看,女兒的手都被她抓爛了!”
說著,哭得更兇了。
一旁的三姨娘見自家女兒受傷了,立刻沖了上來,端起秦蓉蓉的手臂看了看,頓時眼泛淚光。
她指著秦滿,掩面哭喊道:“老爺,這孩子可留不得啊!我本想她這么小沒了娘,怪可憐的,可不知道這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歹毒的心腸啊!”
說著,她又摸了摸秦蓉蓉臉上的傷口,心疼地說:“我的兒,這小嫩皮都傷成這樣了,今后可怎么見人啊。”
盡管那傷基本看不出來。
秦相國卻是吃三姨娘這一套的。
看著母女倆一副柔柔弱弱、我見猶憐的樣子,他心都化了。
他趕緊下了座兒,看了看秦蓉蓉和三哥兒的傷,面色低沉地望向秦滿,問道:“都是你弄的?”
秦滿個子小小的,只能仰著頭看向這個高大兇狠的男人。
她睜著溜圓的杏眼,滿臉灰黑,抿著嘴不敢說話。
實際上,她身上的傷可比蓉姐兒和三哥兒的加起來都嚴重。可是,秦老爺就像看不見似的,反而怒氣沖沖瞅著她。
“老爺,老奴可以作證。”一旁的嬤嬤施禮上前,添油加醋地告狀道,“確實是滿姐兒打了三哥兒和蓉姐兒,這小妮子的力氣可不小呢!我們拉了半天才拉過來。”
話剛落音,秦老爺一個巴掌打在了秦滿的臉上。
她的臉瞬間紅了。
牙齒咬了咬薄薄的嘴唇。
這一次,她沒哭了。只是望著她威嚴不可近的父親。
“跟你娘簡直生得一模一樣,只會讓我丟臉!”他毫不客氣地吼道,“來人,把滿姐兒帶下去,罰跪祠堂。跪到三哥兒和蓉姐兒的傷好了,我氣消了為止。”
“父親。”她微弱又鏗鏘地喊了聲,說道:“我娘的靈堂怎么辦?”
“你娘還配要靈堂?”他嘲諷著反問。
秦滿瞪著他,用力憋著顫抖的聲音:“我娘才是您明媒正娶的發妻。”
言下之意,堂內其他人都是旁門左道的妾室。
秦老爺氣得抖了抖,舉起胳膊就要再打一巴掌。
一直在旁邊沉默的四姨娘張氏,連忙沖上來攔住,手輕輕搭在秦滿的肩膀上,勸道:“老爺,還是個孩子,再打就吃不消了,出了事兒也不好。童言無忌,還是算了吧。”
張氏是三哥兒的生母。
三哥兒見母親竟然護著秦滿,氣得嘟起了嘴巴。
“阿娘,秦滿欺負我了啊!就該讓她被爹爹打!”他喊。
張氏沒有說什么,只向旁邊的嬤嬤使了使眼色,叫她把三哥兒拉到了一邊。
四姨娘張氏,是個溫柔賢惠的,只不過不太得秦老爺心意。但她膝下有秦逸這么個兒子,又不爭不搶的,日子過得也還算穩當。
杜氏死后,她還時不時地照顧照顧秦滿。
后來,逢秦滿及笄之時,她落下三哥兒,出家去玄機庵做了尼姑。
為此,也幸免于秦家滅門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