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忙轉過頭去看著周婭。”
“她笑瞇起眼,仿佛只是聽到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
“周婭伸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腿,示意我不要激動,接著聽下去。”
“為了防止我緊張,她甚至起身到旁邊的飲水機旁替我接了一杯溫水。”
“我接過水杯,用噤若寒蟬的聲音說了聲‘謝謝’。”
“半杯水下肚,也沒能壓住我的‘驚’。”
“那女人語不驚人死不休,繼續說道:徐醫生,我不止殺了人,我還分了尸。”
“這女人說的話,明顯已經屬于心理醫生也不必完全保密的范疇了,她難道就不怕司法機關要求徐叔透露信息時,暴露她的所作所為嗎?”
“要知道,心理醫生替病人保密是有特殊限制的,因為職業規范不能對抗法律規定。”
“所以我驚嘆于這位女病人的坦誠,她簡直有些老實過了頭。”
“但我更震驚于周婭和徐叔的鎮定自如,就好像這樣殺過人的家伙每天都會出現在他們的診所一樣……”
“看樣子,這一行的水很深。”
“不過我很快又能想通這一點,畢竟存在心理問題的人群中,的確有‘犯過罪’的這一類。”
“我想起一個例子,說國外有幾個人搶了銀行,并且成功攜款逃脫,原本大家說好了保密一輩子。”
“可是有個家伙,受不了這種‘無法將自己做下的壯舉告知他人’的痛苦,連妻子孩子和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這件事。”
“這個家伙最終就不小心跟一個酒吧認識的女孩兒說漏了嘴,最后導致被警方順藤摸瓜給抓獲了。”
“把驚天秘密藏在心里,確實容易憋出病。”
“那女病人繼續說道:最近……我整晚整晚地睡不著,總是會想起那些尸塊……”
“‘我溶解了尸體,燒毀了毛發,連血跡都沒有留下一丁點。’”
“‘噢……抱歉,徐醫生,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我的意思是……有什么辦法能讓我快速忘掉這件事?’”
“當時徐叔便站起身來,從手中摸出一只老懷表,緩緩走到那女人身后。”
“那女病人看到這一幕笑了笑,說道:徐醫生,我沒想到連你這么厲害的心理醫生居然還會玩這么老的把戲,不會真有人覺得這玩意兒能把人催……”
“然而她話還沒說完,徐叔走到她身旁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女人馬上就耷拉著腦袋,昏睡了過去。”
“我還沉浸在震驚當中,并且我震驚的事情又多了一件——這他娘的已經不是利用懷表來催眠了,而是動手拍一下肩膀,別人就能被催眠?”
“我看了周婭一眼,周婭似乎會讀心術一般,看出了我的疑惑,她解釋道:其實真正催眠病人的,不是那一‘拍’,從我們剛進入這個房間時,我們進都已經進入了催眠的過程。”
“‘你看天花板和墻紙的圖案,再看與之相對應的地板所呈現的漩渦狀,另外,空氣里有一股香味,加上那個老舊CD機……最后,是徐先生給患者長期開的一種藥物,再搭配上之前他們已經進行了一定的心理暗示,最后才會看起來這么容易就把她給催眠了的。’”
“我聽得似懂非懂,不明覺厲,只是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個時候催眠患者。”
“徐叔又坐回辦公椅上。”
“下一刻……只見那個剛被催眠的患者緩緩抬起頭,居然又醒了過來!”
“只是,她的神情較之被催眠之前,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甚至讓我感覺從性格上來看,都不是同一個人!甚至不是同一類人!”
“女患者醒來后,先是慌慌張張地東張西望了一眼,看到我們坐在旁邊后,居然表現出了很震驚的神色,仿佛她之前不知道這回事一樣。”
“她轉頭望向徐叔,問道:徐醫生,我……剛才沒有說什么不該說的話吧?”
“徐叔搖頭道:沒有啊,剛才我們聊的很愉快,你告訴我你最近剛做完了美甲,還報了瑜伽班,哦,對了,你還說待會兒要跟姐妹一起去喝下午茶來著,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她又問道:就這些?”
“徐叔點頭道:就這些,怎么了,你還有什么想告訴我的么?”
“女患者緩了一口氣,露出較為輕松的笑容,說道:沒有啦。謝謝你,徐醫生,那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