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德行有虧,父親書信訓責也好,要將我這個做女兒的碎尸萬段也好,本是應當。可是我姜家對大王絕沒有怨懟之心,姐姐不會,我父親也不會……”姜忘憂說著,伸手抓住了黃妃的手——那手上用盡了全力,仿佛是即將溺死深海的人見了一根浮木那樣不肯松手,繼續說道:“黃娘娘,求你,向大王申明我姜家冤屈……”
“已經,來不及了……”黃妃不知該如何瞞下去。
蘇妲己趁著這幾日的功夫,和那雉雞精胡喜媚、玉石琵琶精玉磬把帝辛迷了個三葷六素,慢說姜家冤枉,就連早朝都不去了。
大王多日不朝,天知道積攢了多少諸侯奏章。子衍因進諫帝辛不可荒淫無度,蘇妲己建議將他扔進蠆盆里去了。
丞相商容數次勸諫無果,索性辭官回鄉了。
“什么叫…來不及了?”
“前天夜里…王后娘娘,自盡了……”
娰瞪大了雙眼,看著黃妃淌眼抹淚,許久說不出話來。她在黃妃的記憶里把事情看明白了:姜無憂先被剜目,再被炮烙雙手,依舊不肯認弒君之罪。
哪里是為證清白的自盡,分明是不堪受奇恥大辱。
“王后縱有過錯,也只當廢除…豈有受辱至死的道理……”
娰后背發涼,這不愧是窮奇座下軒轅墳中的千年妖精,自杜元銑、梅伯以后,愈發猖狂了。
“忘憂,這話可千萬別再說了。”
“我……郊兒和洪兒呢,他們現在在哪?”
“昨天一位自稱是你師父的云游道人來過了,給你留下了藥,然后就把兩位殿下接走了。”
娰在一邊的水盆里,心說元始天尊這次總算干了點師父該干的事。
猛地,她想到崇山里那股一直把自己往外拉的力量——如果是嘲風所為,自己應該回到猨翼山才對;如果是窮奇大發慈悲把她放了,大概也是在北邊某座不知名的山或者哪個水溝里,怎么會回到人間來的?
算了算了,先養好傷再說吧。去了一身邪祟之氣,娰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本尊便回到了忘憂之境。
哪知道,剛一回來,酒館里還有幾個熟人喝酒呢,縈就沖進來把娰拎進了后院。
“知不知道這次你闖了多大的禍!”才剛一見面,縈就恨不得把娰吊起來訓個明白。
“縈,你吃錯藥了?來興師問罪?”娰甩開了他的手,分明自己身體還沒好全,但甩起臉色是一點都不含糊。
“瀆神啊,小姑奶奶!這事有多嚴重你知道嗎!”縈見娰滿不在乎的樣子,直想抬手給她一巴掌。自打他們認識起,縈就知道娰什么都不怕,因為無論出什么事總有整個龍族為她撐腰。
但眼下不是什么摔碎了夜明珠、海水灌進江河的小打小鬧了,是瀆神啊!
減少人牲,這意味著她一下子踹翻了神獸三族的飯碗。
可說起瀆神,她自己就是神啊,見了這些年的蕓蕓眾生瀆職瀆法,幾時能見著過神瀆神的?
“就因為你提點了幾句人牲的事,三族都亂成了一鍋粥。日精月華造就骨血,回饋天恩,即便你不吃,可吸收精元是多少神獸仙人的神力來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