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草木也好,禽獸也好,人也好,吸收天地精華本是為了活命,弱肉強食是求生之本能。可人牲……之所以能悅神,因為吸收了死者未盡的壽元能大大提升其修為…此等修煉法門,與妖魔何異?”
“娰卿,修為與法力是你我之命門,神仙也好,妖魔也好,既知有此捷徑,誰還甘心多耗上幾千年來刻苦修煉?自有人起,就有多少神盯著他們的壽元,爭了多少年,才劃了四海八荒同天不同神。此非一朝一夕所定,亦非一朝一夕可撼動。”
太上老君這番話,好似有千斤重,從娰的耳朵里砸到她的心上,偏老君自己早已置身事外,直如路人見了他人檐上積雪,依舊云淡風輕。
娰不太記得自己是怎么回忘憂之境的,只用瑤池仙露將這里的一切安撫好了以后,坐在后院屋內盯著另一個葫蘆發呆。
盡管囚牛一直不讓娰吃人肉、享用人牲壽元,但娰當初為了躍行龍門還是接受了二叔睚眥的幫助。那時,她吞掉人牲一年壽元所得的修為,幾乎是修煉十年所得。
不過從躍龍門的事以后,娰就再沒碰過那東西了。大概是在琴房里待得太久了,她漸漸對那些急功近利的事嗤之以鼻。
用囚牛的話來說:所謂“修煉”,那得先“修”,才能有得“煉”。“修煉”到一定程度以后才有“修為”。修煉這是一個過程,像制兵器時,鐵得先熔后才能鍛造,最終才能有“為”。
都到了神仙這一層,飲食早就不是必須的了,吸收日月靈氣也全不需用那樣的辦法。可不得不說,那的確是最高效的。
“如果娘不是凡人,大概我也會跟他們一樣,心安理得地享用那些祭品。”
娰自言自語,而目光絲毫沒有離開過葫蘆上的那個“思”字。
過了好一會,娰才想起文曲星君的那根簪子。
“九重天的寶貝都認主”,文曲星君的確沒有誆娰,但玉簪已碎,且有一個碎片已成了她的骨血,無法如其它部分一同被輕易地拿在手上。
娰現出原形,銳利的龍爪刺向自己的頭,約在兩角內側偏后方,她碰到了那個碎片。
不出所料,拿不出來。
多碰了幾下,那東西便讓娰看見了幾萬年前的情形——好像,是領傻大個去四兇石碑洞之前的事。
這天,娰去林子里摘果子,又碰上了傻大個。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到了結有果子的樹下,他突然問了一句:“你爬得上去嗎?”
“我……”還不等娰說“我不用爬樹也能摘到果子”,那傻大個先麻溜地攀上了樹枝。
他往下扔果子時,伸長了脖子看著娰的頭頂:“那是什么?”
“你才見著長角嗎?”娰抬手碰了碰自己頭上的角,她生來就跟別人不一樣,父親還總不在家,為此沒少受欺負。
傻大個搖了搖頭,從樹梢上跳了下來,示意娰走到自己跟前把頭低下來,然后手指輕輕地點了一下她頭頂略靠后一些的位置:“這個。”
娰也抬起手,順著傻大個手點的地方探了探:“哦,這個啊…我天生就這樣。很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