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撤退是相當的混亂,平素鮮卑人就自由散漫的慣了,這個時候更是為了逃命,誰都不甘人后,宇文莫槐倒是想讓軍隊有序的撤退,但他也知道自己部下的這點尿性,所以干脆置之不理了,只是吩咐自己親兵部隊,謹防魏軍的偷襲,這樣的混亂場面,如果魏軍前來的偷襲的話,鮮卑人必定是損失慘重。
但是讓宇文莫槐費解的是,魏軍這一撤退之后,立刻便消聲匿跡了,仿佛如同從來也沒有出現過一般,再無半點的蹤影。
宇文莫槐當然知道這只是自己的一個錯覺,其實魏軍的大隊人馬就一直在盧龍塞的附近,并且是虎視眈眈,就如同是一群潛藏在暗處的草原狼,時刻窺探著,很可能在他們稍一松懈的時候,就會沖出來,狠狠地咬上一口。
宇文莫槐不敢大意,只要一刻沒有離開盧龍塞,他一刻就沒有安全,魏軍隨時都可能會沖出來。
還好這種災難性的事情并沒有發生,直到鮮卑人的最后一支人馬離開了盧龍塞,魏軍也沒有現身,現在宇文部的先頭人馬,已經和段部的人馬在會合,并開始退出了盧龍塞前的那條峽谷。
宇文莫槐終于是心安了下來,只要是安然地撤出盧龍塞,他的心愿足矣,那怕現在遭受到魏軍的攻擊,也僅僅只是損失一部分而已,這點損失在宇文莫槐的心目中,已經是算不上損失了,只要他的主力尚在,這可能讓他繼續地維持現有的地位。
宇文莫槐回頭望了一眼盧龍塞,魏軍的旗幟已經在城頭上飄揚了,這個時候他似乎明白了,魏軍的目的并不是要殲滅他們,只是要奪回盧龍塞而已,想想也是正常的,魏軍騎兵雖然戰力強悍,但終究在人數上是少于鮮卑人的,如今再加上段部人馬這一支強援,如果鮮卑人鐵了心地要拼個魚死網破的話,魏軍未必能討到什么便宜。
鮮卑人并不稀罕盧龍塞這樣的要隘關城,他們需要的,只是廣闊自由的草原,而魏軍則需要把守關城要隘,防止鮮卑人再度來襲。
雙方各取所需,所以才會形成這默契的一幕,不管怎么說,能活著離開盧龍塞,對于宇文莫槐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至于盧龍塞的得失,他早已是不放在心上了。
盧龍塞的關城之上,文欽和羊祜并肩而立,望著鮮卑人緩緩地朝著北面撤離,文欽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的無奈。
按理說,這是殲滅宇文鮮卑的最好機會,并州軍根本就不用去強攻盧龍塞,只要圍困上幾日,城內糧草告缺,宇文莫槐不會坐以待斃,肯定會想辦法突圍的,并州軍以逸待勞,就算不能全殲宇文部,重創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這一次縱虎歸山,也不知道是否正確。
“可惜了,本來有機會大勝的,就這么放棄了,真讓人有些不甘心吶。”文欽是扼腕而嘆,深深地惋惜道。
就算鮮卑人的援軍到來了又當如何,以驍騎營的戰力,完全可以分出一部分人馬進行阻援,只要多拖些時日,宇文莫槐肯定坐不了,一旦鮮卑人突圍,魏軍的機會就來了。
鄧艾只是輕輕一笑,并沒有說話,而他的手中,在正捏著一張紙,這是非常正式的公文,上面加蓋著曹亮的印鑒,只不過上面只有四個字:“網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