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而過。
眾人舍去茶水,轉為喝酒。
準確的說,是唐燦錢聰開始喝酒。
至于其他人,該去哪去哪。
小船上。
連個船夫都沒有,只有對坐互飲的唐燦和錢聰二人。
兩個人,也沒有什么話說。
就是自顧自的喝酒。
各自喝各自的,誰也不管誰。
保持著一種很微妙的默契……
時間不長。
兩個人都有些醉眼迷離。
又喝光了一壺酒,錢聰迷離的眼神落在唐燦的身上,忽然開口:“你本該是個死人。”
唐燦抬頭,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滿的說道:“你才是個死人。”
錢聰毫不在意,自顧自的說道:“我算過。”
“去年,你要死,而且還是死在李家的小子前面。
“我算中了。”
“唐文正入獄當日,你就死了。”
“可是……你現在又活了。”
“李家的小子死的時候,我又算了一次,你幾個月之前,又是該死。”
“結果,你現在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
“今天見面,我本來還想再算。”
“我也算了,但是,我沒有算下去。”
任憑他怎么說,唐燦神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動作也沒有任何的變化,自斟自飲,像是什么都沒有聽到一樣。
而且……
他的心情,同樣平靜。
并沒有因為錢聰的話,升起波瀾。
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他也不是以往那個容易沖動的人了。
更何況,如今的天下,如今的形勢,也和以往截然不同……
錢聰將一旁的油燈拿了起來,放在了唐燦的面前,原本一直像是睜不開的眼睛,瞪的滾圓,一字一句:“你一直不死,到底想做什么!到底為什么!”
他的驟然失態,也沒有影響到唐燦倒酒的動作。
自斟自飲,飲盡杯中酒,笑吟吟的看著錢聰,譏笑道:“天下人都死絕了,我也不會死。”
“不要問我為什么,我就是死不了。”
“就算你死了,我也死不了。”
“我想,你沒有算下去,也是因為看到了什么。”
“所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能讓你不敢算下去?”
錢聰微微一凜,酒醒了一些,沉聲說道:“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既然不該看,那你就不該說。”唐燦又是一杯酒飲盡。
“你不想知道嗎?”錢聰皺起眉頭。
本來,他想趁著唐燦有些醉意,試探一下唐燦究竟知道多少,以及知不知道小書袋、許負等人在他身上動手腳的事情。
可是說了幾句,唐燦根本不上鉤,似乎并不感興趣。
“高元一帶唐御史來見我,總不會真的是為了西北那點礦脈的事情。”
錢聰皺眉說道:“唐御史若是想讓老夫幫你,總要說幾句實話才行。”
“這個世界,還有人說實話嗎?”唐燦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老夫已經說了實話。”
“不。”唐燦搖了搖頭,輕聲嘆息:“你沒有。”
說完,又是一杯。
一杯酒喝完,唐燦的嘴角有些苦澀:“實話,這個世界,沒有人說實話。”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每個人的追求,每個人的考慮。”
“自然而然,不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別人。”
“你說你說的是實話,可是真真假假,誰又說的清楚?”
“你若要試探我,何必藏著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