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祈郎中、李度支、常金部、黃倉部聯名相邀,請老爺您赴孤山雅集呢。”
“呵呵,都是老友,自然是要去的。你去安排一下。還有,告訴子墨,在石峽書院好好讀書。老夫大壽時,他就不要回來了,今年秋闈他若能考個三甲,那就是對老夫最大的賀禮了。”
管家笑吟吟地道:“孫少爺天資聰穎,今年定能高中狀元。老爺您就等著好消息啊。”
“哈哈哈,但愿如此啊!”
“對了,老爺,咱們家在淳安的莊園里有家佃戶已經欠了七年的租子,越攢越多,便是砸鍋賣鐵都還不上了,自愿拿女兒抵債。
小的已經看過了,那閨女長得眉清目秀的倒也可人,今年剛剛十三,倒也活潑伶俐,要是買進府來,幫老爺您暖床暖腳,侍奉枕席,于老爺而言,也是一樁慈悲,您看……”
“嗯,你明個兒把她領來,老夫瞧瞧再說。”
一主一仆,說著話兒走過去了,楊瀚蹲在石后,只覺徹骨生寒。
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
這些人居然不是把他搪塞走了就算了,他們真的就來了一撥人,假模假樣的仿佛他們一直就生活在這里。
一時間楊瀚恍惚地都有一種感覺,仿佛之前自己的經歷才是黃梁一夢。
他可以預見到,如果這事兒真鬧上官府,自己會是個什么下場。瘋了、撞邪,都有可能。然后從此他說的話,在公堂上便做不得一點準兒。
“那間倉庫……”
楊瀚突然想到了他竊出古畫的那間倉庫,立即悄然掩去。
楊瀚窺得四下無人,馬上閃進房間,悄悄轉入那間庫房,再瞧庫房中,堆著許多的雜物,與昨晚所見,全然不同。
尤其可怕的是,那些雜物上邊居然還有灰塵,看起來足足放了幾年不曾動過才能落滿的灰塵。
楊瀚在室中呆呆站立許久,正要轉身離去時,突又站住,慢慢轉身看向墻上。
他一步步走過去,在那墻邊仔細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摸到那拔去釘子留下的小小孔洞,唇邊這才露出一絲釋然的笑意。
沒錯,就是這兒!
昨夜,這里是掛著畫的。
楊瀚總算相信,自己昨晚真的經歷了那一切,而不是荒唐一夢。其實,那幾幅畫還在他背上背著,根本不用再做這樣的確認,只是白素、青婷這手筆實在是太恐怖了,簡直令人難以相信。
因此使得楊瀚這樣親歷一切的人,竟也不禁對自己產生了動搖。
楊瀚此時已經確認,自己昨夜竊入隨園的行為,定然是被白素、小青發現了,所以她們才連夜做出如此安排,徹底抹殺了她們在這里存在過的痕跡。
徹底抹殺……
楊瀚突然想到了一個人,目中登時放出光來。
許宣!
白素對那許郎中顯然甚是有情,她若想就此遁去,不會不對許宣有所交代吧?
一念及此,楊瀚立即轉身出去,潛到墻邊翻出墻去,甩開大步,直奔“平安堂”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