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有見過,甚至沒有想過,可以有這樣的攻擊。
他有三頭獵鷹,作用只是幫他發現獵物,當然,如果是兔子野雞一類的小型動物,他的獵鷹甚至可以輕而易舉地捕獲,叨到他的面前來。
可是,他從未想過,一支敵軍,能找到幾百頭體魄百倍于蒼鷹的飛禽。
而百倍于蒼鷹的飛禽,居然可以載人,人可以從空中潑灑火油。
這,完全超出了靳無敵的認知。
在草原上,一向以擅于游騎之戰,自詡無敵的靳無敵,眼見自已驍勇無敵的鐵騎,在這突如其來的天火之下,登時潰不成軍的樣子,整個人都呆在了那里。
幸好,飛龍隊是在飛越到秦軍鐵騎近中線位置時才開始傾倒的火油。
因為太靠前的話,怕連累已方的軍隊,況且前方有猛犸巨象,不需要過于浪費,畢竟他們這次突破葫蘆谷,一路前來,所攜的唯一輜重就是火油。
青女王坐鎮憶祖山,調動后勤向這里運輸的也只有火油,但因路途遙遠,不能及時提供,所以能省則省。
可也因此,站在隊伍前列的靳無敵才沒有死于亂軍之中。
靳無敵眼看著自已的大軍沒入火海,整個人目瞪口呆。
直到靳尚和另一個權貴圖兒剌沖上前來,伸手一拉他的馬韁,才把他喚醒。
“陛下,快走,快走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三山軍一旦合圍,便逃不掉了!”
靳無敵精神一振,扭頭一看,三山軍已經鋪下了木橋,槍戟如林,正徐徐而渡,不由激靈一個冷戰,忍痛一撥馬,大喝道:“走!”
……
靳無敵換馬不換人,便連吃喝都在馬上度過,一日一夜間,竟爾逃出五百里。
這等速度,難怪他自信在草原上,他就是無敵的。
因為在草原上,有這樣的機動速度,永遠不可能有人殲滅他的主力。
攻與防永遠掌握在他的手上,再強大的對手,都只能在徒勞的追趕中,或被他蠶食,或被他拖垮。
當靳無敵逃至一處牧帳群時,勒馬回顧,身邊僅三十余匹馬,十三名騎士,其余諸人在那場混亂中也不知逃出了多少,逃去了哪里,只能豎起旗號,再行招納逃散的舊部。
眼見得如此狼狽,靳無敵不禁潸然淚下,仰天悲呼道:“蒼天吶,此戰,實非吾之罪也!”
右賢王圖兒剌勸慰道:“陛下莫要悲傷,我們如今既知三山人戰法,瀚軍便不值一提了。陛下只需集結兵馬,主動襲擊,與敵近戰,瀚軍少馬而多步卒,空中火油之法又不得用,必敗!”
靳無敵咬牙切齒地道:“不錯!那楊瀚,不可得意于一時,朕是不會放過他的!待朕集結兵馬,主動尋其一戰,今日之仇,必十倍以報!”
靳無敵牙齒咬得格格響,在迎候人員的引領下,直趨營中大賬,沉聲道:“取酒肉來,朕吃飽喝足,要先睡一覺,待養足精神,便謀報仇!”
這座大營,就是獲悉楊瀚揮軍已至敖古原后,靳無敵命令婦孺攜牛羊、馬匹、輜重提前轉移的數座大寨之一。
靳無敵一聲令下,馬上有人端來三壇子馬奶酒,三大盆手抓羊肉,每人三張面盆大小的烙餅。
靳無敵、靳尚、圖兒剌三人以酒為水,大口啃肉,大口嚼餅,吃了個酒足飯飽。
靳無敵打著飽嗝兒命令道:“馬上派出游騎,號召各部向此集中。再派探馬,去探查瀚軍動向!”
吩咐已畢,靳無敵脫得赤條條一絲不掛,把那奔跑中早已汗濕的衣袍扔在地上,著人去清洗了,自已上得榻去,裹上一張狼皮褥子,便呼呼大睡起來。
靳無敵一日一夜,狂奔五百里,實是疲倦已極,又飲了大量的酒,這一通酣睡,直到黃昏,殘陽夕照,天涯一片火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