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西蒙公爵盯著他,像是要從旺多姆公爵的臉上看出一個地獄來:“隨駕?”
“隨駕。”旺多姆公爵說:“趕快笑笑,這可真是一樁妙事啊!”
“多久?”
“我不是說了嗎,整個大巡游,”旺多姆公爵說:“一年吧。”
一年。
圣西蒙公爵無力地跌坐在椅子里,正如他說的,國王沒有權力無緣無故地拘捕或是謀殺一個貴族,一個男爵也不能,遑論一個公爵——君王的威嚴,法律的嚴苛在貴族面前總是不堪一擊的,就算是色當公爵,他的領地也不是因為叛國罪被剝奪,而是為了換回自己與長子的性命,作為交換條件之一還回王室的,所以就算圣西蒙公爵近似于半公開的反對國王,意欲破壞國王的統治根基,路易十四依然很難直接給予懲處,甚至連申斥也不能。
也許在之后的漫長歲月里,國王可以通過邊緣和淡化圣西蒙公爵來將他驅逐在權力中心之外,但問題是,利奧波德一世大概不會給他們那么多時間。
但反過來想一想,如果國王不能毫無理由地貶斥一個臣子和貴族,那么他賜予的恩惠,他的臣子是不是應該誠惶誠恐地接受呢?如果路易十四今天是派了使者到圣西蒙公爵的宅邸里,圣西蒙公爵還能設法婉拒——他并不是第一個這樣做的人,凡爾賽宮建成后,有極盡鉆營哪怕屈居閣樓的人,也有固執地只愿意留在領地的人。
但現在他已經在……圣西蒙公爵大步走到窗前,他已經在圣日耳曼昂萊宮了,想必明天的宴會上,他就“有幸”出現在國王身邊,接受人們的羨慕與恭維了。之后不必多說,他會像一件行李那樣被國王帶走。
一年,整整一年里,他大概都沒法與自己的密探頭目聯系了,就算能聯系,也不等于將這些人交給國王嗎?但若是不聯系……這些人可不是什么圣人……沒有固定的資金注入,他們會慢慢地散掉,一年之后,哪怕他想要把這些人召集起來也不可能了,如果他的兒子已經成人,或許還有挽回的機會,但活見鬼,他也只比國王的幺子大一歲,現在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候圣西蒙公爵還不知道,最令人絕望的還在后面。
第二天他在宴會上見到了所有的同謀——當然,他們都是有幸被國王邀請來伴駕的人,他們會隨著國王巡游過大半個法蘭西,持續時間超過四個季度,當然,國王帶著整個宮廷,再帶上幾十個人毫不吃力,國王還慷慨地為他們提供了仆從和護衛……
該死的侍從和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