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里安教士不幸就不幸在他的老師是一個頑固的傳統派,簡單地說,就是集教權至上與信仰唯一于一身——他不滿于羅曼諾夫王朝諸位沙皇對正教會的控制與威脅,也不贊成,強烈地不贊成阿列克謝一世對非人類的放縱,后者甚至令許多人感到不解,因為在俄羅斯,一個被歐羅巴人稱之為野蠻與嚴寒之地的地方,應當與羅馬教會并肩的正教會從來就沒有強壯過。
俄羅斯的信仰歷史太短暫,也太混亂,早期的斯拉夫信仰締造了一批祭祀,后來的金帳汗國帶來了薩滿,巫師與教士竟然都算是后來才遷移過來的移民,他們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為了找尋立足之地,做出了不少讓步對世俗的統治者,還有里世界的原住民們,所以在俄羅斯,教會甚至在宗教界也無法唯我獨尊。
像是人們熟知的伊凡雷帝,他有這樣的稱呼是因為俄羅斯人一直將斯拉夫神話中的雷神視作俄羅斯的守護神,基輔大公曾經將他奉做眾神之首,還將他的雕像與紀念碑矗立在宮殿附近,有著這樣待遇的還有大地女神莫科什,這位女神一樣在宮殿邊有著一席之地,民眾時常來朝覲與祭拜他們,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教會進入莫斯科。
但俄羅斯人并沒有忘記這些神明,老人時常會教導孩子們唱誦贊美風神斯特里伯格的童謠:“風變成幫助風車轉動的雙翼,磨盤才因而將麥子磨成面粉。”民眾們會上教堂,但他們一邊稱贊著上帝的仁慈,一邊在禱告詞中加入太陽神達日博格的名字,像是如雷神佩倫就不必多說了,他的名字是可以正大光明地鑲嵌在沙皇稱號之中的。
而且正教會的大主教依然只是沙皇的臣子,若是沙皇愿意,他盡可以囚禁和絞死他們。
因此在俄羅斯,教會的教士們反而對里世界的原住民與巫師們十分寬容,畢竟無論什么時候,神權只有在世俗權力的扶持下才能煥發光彩,既然沙皇不愿讓俄羅斯變作西班牙,他們又何苦自尋麻煩?
但總有一些過于蠢鈍的人,會做出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阿德里安教士這次與其說是被派遣到軍隊中,倒不如說是被流放出莫斯科——如果不是因為他是那種“有能力”
的教士,也許他的下場就和他的老師,還有另外幾個同僚差不多。羅曼諾夫的鮑里斯不喜歡他,他知道,像是作為使者往卡爾薩瓦去,要求波蘭王太子率部投降這種事情——也不是什么好事——波蘭王太子亨利是天主教徒,正教教士對他來說,也和異教徒沒什么區別,如果這位殿下將之視作一種對信仰的挑釁,情況可能比單純地因為軍事或是政治的原因要求他投降糟糕得多。
這種做法實在不明智,但如果這里的人都足夠明智,他們應該盡早發起進攻,就算是兔子在進鍋子的時候還要踢騰兩下腿兒呢,留給波蘭人與法國人的時間越多,事情就越會往不可測的地方走——阿德里安教士這樣在心里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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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們是拒絕投降嘍。”鮑里斯問。
“波蘭王太子亨利要求我們等上三天,”阿德里安教士說:“他因為疾病纏身,甚至無法走下床榻,無法出城向我們投降。”
“你看到他了嗎?”亞歷山大問道,“他是否真的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