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瓦斯侯爵搖了搖頭,雖然他不認為這些荷蘭議員提出來的和約條款除了讓國王大笑一場之外能有什么用處,但作為一個臣子,他不能隨意僭越,尤其是在這種重大事件上,他站起身,攜帶著這份文書去覲見國王。
大約一個小時后,他回來了,荷蘭議員們的神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因為如果法國國王有意與他們談判,那么就不會只有那么一點時間,盧瓦斯侯爵只說了一句話:“陛下讓我來對諸位說,”他環顧四周:“朕的蒂雷納子爵已在阿姆斯特丹。”
使者中一些人面色蒼白,盧瓦斯侯爵視若未見,他將文書還給荷蘭使者,微微一點頭,就離開了。
使者的首領打開文書重新看了一遍,在這個時刻,他們也很清楚,沒有足夠的利益,法國國王絕對不會撤軍,所以在條款里,他們不但應允賠償法**費一千萬費藍盾,還愿意向法國船只開放所有港口,愿意與法國結成聯盟,共同對抗英國與西班牙,他們也商議過,如果法國國王過于貪婪,他們的底線在哪里?最后的結論是,他們可以讓出在美洲的一部分殖民地,或是分享香料群島,但現在看起來,他們對這位國王都太不了解了,這已經不是貪婪,而是殘忍與惡毒,他沒有給他們一點機會,一點希望。
“既然如此……”使者的首領陰沉沉地說道,“就如我們之前商定的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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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姆斯特丹的戰斗已經從早晨打到了黃昏,一來是因為那些胡格諾派人確實十分頑強,二來就是蒂雷納子爵對士兵足夠珍視,事實上,就算沒有國王的吩咐,他也不會用士兵的傷亡來顯赫自己的功績,這倒不是說這位將軍有多么仁慈,而是,這是對荷蘭的一戰沒錯,但已經成形的反法同盟難道會因為他們已經奪取了阿姆斯特丹,就白白地讓自己之前的準備付諸流水不成?他們很有可能,接下來還要惡狠狠地打上幾仗,才能完整地留下自己的勝利果實。
“看到了吧,”他對沃邦說。
“看到了。”沃邦說,他們看到的乃是一片燈火輝煌的市政廳,士兵們也看到了,在最后一聲槍響消失之后,不知道從哪里開始,法國人發出一聲響亮的歡呼,而后又是兩聲,三聲,很多聲,最終這些聲匯聚在了一起,“國王萬歲!法蘭西萬歲!路易十四萬歲!”,它們就像是潮水那樣向阿姆斯特丹中心地帶的人們涌去,仿佛要連同黑暗將他們一起吞沒。
一個維特家族的議員站在碼頭上,唇角緊繃,雙眉緊蹙:“這些法國人……”
“就讓他們得意一時吧,大海會代替我們懲罰他們。”另一個議員說,他仿佛并不關心這件事情,哪怕阿姆斯特丹的淪落已成定局:“他們還要多少時間?”
維特議員瞥了他一眼:“誰讓你們要搬走所有的黃金,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