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也難安,食也難安。
今天的小四兒,比昨天的那個小四兒更像慢行。明天的小四兒,會比今天的再多像一點。
“慢行,你少吃點。”
“師父,我還在長身體的時候呢,得多吃點,嘿嘿。”
類似的對話,每天都會出現,所有人都見怪不怪了。小四兒也異常的享受這種稱呼,我們也就隨他的便吧。
這幾天,所有人都看出了小四兒失常的表現。師父是第一個管她叫慢行的,其他人也都相繼接受了這種稱呼,就好像小四兒這個人壓根就沒有存在過。
觀察下來,小四兒沒有什么攻擊人的行為,除了肖不行以外,沒有人受到損害。我們沒有囚禁她,也沒有限制她的自由,比起這些,我們更希望她能到處走走,看能不能減輕一下癥狀。
她每一次出門,頂多兩個時辰,就一定會回來。我像逗孩子一樣的語氣去問她,是不是外面不好玩。她說不是的,她是不想錯過每一頓飯,還說,外面的東西,沒有家里的好吃。
那可不是嘛,也不看看家里都做了什么。
誰能想到,這么一個小姑娘,每天凈是吃酒肉。吃到興起,不但咂嘴,還把腿翹起來,踩在凳子上,和過去的慢行是一個德行。外面那些酒樓飯店,哪里會想得到呢?小四兒在外面沒少受白眼,尤其是之前有相熟的人,看到之后,更是對小四兒疏遠了很多。
誰還能不在意臉面呢?小四兒又是想出去玩,又是害怕別人鄙夷的目光,找到的平衡就是兩個時辰。超過了這個時間,她就會感到不安。
就有幾次,敲門的頻率很高,音量特別大,就像是在躲著什么洪水猛獸一樣。給她開了門,只要一只腳邁進來,什么就都好了。
我們找過很多的大夫,騙她說是幫她提高功力的,她才愿意配合診治。診金給的不少,大夫們也都很客氣,每個人都留了一副方子,說是可以緩解癥狀。可實際上,湯藥喝了無數,針灸推拿也沒少,病癥反而加強了不少。
這一天,小四兒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了一個人。是一個小姑娘,看年紀,大概也就十歲出頭。還別說,這孩子跟小四兒,有七分相似。
姑娘進門來之后就是局促不安,我們甚至都懷疑,這姑娘是不是小四兒擄來的。答案當然是不會的了,小四兒是不會做這種事的。
那個姑娘管自己叫小五,問她姓什么,她說姓夏。嚯?小四兒的妹妹?別開玩笑了,小四兒的年紀跟那個姑娘相比,怎么也得大了十好幾歲。
席間,小四兒說去拿酒,我們才有空,單獨問問那個小姑娘。小姑娘局促緊張的情緒隨著小四兒的離去而消失了。
對答如流。
小姑娘姓李,是家中的獨女。家境不算殷實,只是餓不著罷了。問她為什么會跟小四兒交朋友,這孩子說,是對小四兒產生了同情的心理。
小四兒在她家附近玩,看見一幫孩子在玩鄉下孩子的游戲,想要加入。一幫孩子哪知道小四兒的狀況,以為小四兒是個傻子,爽快的答應下來,在游戲期間,沒少變相的欺負她。
要是換了旁人,被欺負了,肯定得還手。小四兒沒有,帶著傻笑,還跟他們一塊兒玩。和幫孩子倒不是心壞,只覺得有趣,反正打不壞,就越發的變本加厲。
天快黑了,孩子們大多各自回家去了,只剩幾個孩子還沒動,在原地等著家里爹媽從田里回來,要一塊兒回家。
那個姓李的小姑娘也是其中之一。
她說,她看見了小四兒的落寞,覺得有些可憐,就問起了小四兒的情況。小四兒來了興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那個小姑娘是孩子,不是傻子,覺出了不妥。問的都是小四兒,回答的都是慢行,可以說是驢唇不對馬嘴。
就在那個時候,小四兒說要給行李的小姑娘起個名字,就叫夏小五。還說自己叫熊慢行,是她的師兄。
夏小五就這么一直陪著小四兒,也許是小四兒一直陪著小五,一直到天色發黑。小四兒緩過神來,發現超過了兩個時辰,得趕緊回去了,就發瘋似的喊叫、瘋跑。
這可把小五嚇得不輕。
一來二去的,小四兒和那幫孩子算是玩到一塊兒去了。
沒來得及,小四兒的腳步聲近了,我只能匆匆跟小五說,能不能配合我們。小五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慢行,你總算是回來了,小五都等急了。”
“是嗎?誒?小五,你還小,不能喝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