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古難全
寧君節早朝上看見蘇鶴檢舉自己手下那個人時便在心里暗罵,下了早朝便開始戰戰兢兢,一邊坐著轎輦往回走一邊抹著冷汗叫小廝去攝政王那里求見。
午膳時分根本吃不下多少,心里如同無數只嘶啞著叫聲的烏鴉在亂竄,撞得他瑟瑟發抖。
終于在用完午膳,小廝來報說攝政王陛下震怒,半笑不笑的說他真有個好女兒,嫁的高官貴人也是尚書的左膀右臂。那寧君節腿軟的厲害,一個站不穩栽倒在地。
他咬著牙捶胸頓足,推著自家夫人叫她去找寧泠。
“跟那不孝女說!就說她父親暈過去了,叫她趕緊回來,晚一步就要守喪了!”
“使不得啊官人,使不得啊!”尚書夫人趕緊去找寧泠,生怕寧君節說出什么再不吉利的話。
寧泠在跟蘇鶴用午膳時聽蘇鶴說貶謫了開拓河道的官員,便想到自己父親一定會來找自己,她嘆了口氣,沒等用完便聽見母親的侍女來相府求見。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借此拜見一下岳父岳母。”
“不必了,前些日子蘇家來人你是怎么處理的?都沒叫我瞧見,我這里的自然也不能煩著你。”
“這不一樣,”蘇鶴想起蘇家人的嘴臉略有些厭煩,“他們那些腌臜事兒怎么能叫你瞧見,要不是顧著我小娘的牌位還在蘇家祠堂,我早就不想看見他們了。”
“罷了,此一去要小心,別動氣,有什么事情叫清梅來找我。”
“放心吧相公。”寧泠知道蘇鶴唯恐寧君節出言刁難自己,心下便有幾分甜蜜,二人你儂我儂片刻后便依依不舍地分開了。
寧泠坐在因馬夫過快的鞭打馬匹而搖搖晃晃的轎子里,心里有些凄然。
從前父親對自己多有疼愛,一點苦也不曾叫自己受過,但看著幾位姐姐或不情不愿或被迫嫁給高貴顯貴后才知自己竟也是父親的棋子。
每夜夢回,她總是想著,害怕著自己也會是這個下場。
好在,好在遇見了良人。
夫君疼愛,身負誥命,如今只期盼誕下個一兒半女,和愛人共享天倫。
寧泠一進書房,便是寧君節劈頭蓋臉的一通責備,無非是“忘了是誰對你的栽培”、“忘記了父親曾經對你有多疼愛”、“不孝女”之類的話,寧泠已經聽了很多了,現下卻也只能低頭稱是。
“父親,”她終于忍不住了,“在家以父為綱,出嫁以夫為綱,難道不也是您教我的嗎?”
“難道說只有嫁給那些您看中的,對您和攝政王有利用價值的達官顯貴,這些話才奏效么?”
寧君節囁嚅片刻,像是被羞辱了一般漲紅了臉,狠狠甩了寧泠一巴掌:“混賬,不孝女!都敢頂嘴了嗎!這些也是那蘇鶴跟你說的?!”
寧泠歪過頭,險些摔倒在地,羊脂玉般白凈的臉頰上紅起一片。
但她還是不服,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對寧君節說話。
“這用得著相公跟我說么?這些年以來您以為我是眼瞎的嗎!”寧泠眼角沁出淚珠,扭頭跌跌撞撞地跑出府。
“回相府。”她強忍住眼淚,努力平穩聲線,跟馬夫說。
寧泠回去后便回了房間,清梅抱怨著用煮雞蛋為她敷臉,但寧泠只是淡淡地斥責了她一句,叫她不要嚼舌根子。
“這是怎么了?”蘇鶴回來時,寧泠臉頰還未消腫,用厚厚的脂粉去掩蓋紅痕,心疼得他心里一陣難受。
“沒事相公。”寧泠淺淺的笑,就像往常一樣。
“我燉了蓮子羹,今日相公勞累,喝點去去火吧。”
今晚是圓月,一輪淺黃的明月嵌在天際,象征著萬事圓滿。
但月有陰晴圓缺,此事終是自古難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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