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是大乾的進士,還做過官,甚至做到過地方郡守這種封疆大吏,但家族的需要,他還是退下來了。
他手上捏著的信紙,正是從金陵而來,正是他的大兒子李同寫來的,短短幾句話:吾父安否?宰相劉大人向您問安。兒甚安!陛下及朝庭已然決意伐大理安南,整兵四十萬于江南,望父早做準備。
這短短幾句話,他是看了又看,心中在不斷的盤算,計較著利益得失,一時間是眉頭緊皺。
而旁邊站在的李府老管家李松卻是閉目養神,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好像風一吹他就能倒下。
別看李松一副老朽的樣子,但在李府的地位可不低,已服侍了李府兩代人。
李良靠在躺椅上,望著遠處的西湖,手里捏著信紙,卻是突然開口問道:“李叔,吾兒的信你也看了,你覺得我要怎么做?我李家要怎么做?”
李松聽了,卻是精神一震,頓時那副垂垂老朽的樣子卻是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精明能干。
李松是頓時就開口說道:“家主又何必遲疑,既然小少爺已然官至江南節度副使,再往上,那可是節度使這樣的一方巨頭,這種關鍵時刻,家主應該盡全力支持小少爺,李家也盡全力支持劉相大人在江南的官場整頓,當今陛下及朝庭的眼睛都不瞎,能夠看到李家的付出,自然會作用在小少爺身上,這又何樂而不為呢?李家幾代人夙愿也算是完成了。”
李良聽了,卻是嘆了口氣,方才開口說道:“李叔,這些我又何嘗不知道?只是這朝庭的局勢、這江南的局勢那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呢,宰相劉健攜朝大勢洶涌而來,那必定是一番腥風血雨,只要朝庭下定決心,江南的各方勢力也只能屈服,打掉牙齒往里吞,斷然沒有不成功的道理,政治上當然得站在勝者一方,只是我李家也是江南土生土長的,出手了那就是江南各世家的眾矢之的,現在的確沒事,但將來就真的沒事嗎?作為一家之主,我不能只顧現在,而不顧將來。”
李松聽了,卻是搖了搖頭,方才開口說道:“家主卻是多慮了,強者強運,沒有誰愿意得罪一個強者,即使是曾經的對手,況且我們李家這次出手,那也只是順勢而為,江南的有識之士自然看在眼里,心理都明白,至于看不明白的那些蠢貨,得罪了又何妨?”李松是霸氣的說道。
頓了一下,李松又才接著說道:“現在對我們李家最重要的就是小少爺了,得了當今陛下的青眼,已然登上了高位,但想再進一步,那得需要資歷需要時間,今年小少爺三十三歲,到而立之年必然能夠成為節度使這種軍方巨頭,但這么長的時間,小少爺必然會被人惡意詆毀,甚至在政治上攻擊,而我們李家應該出聲,替小少爺擔下這些不必要的麻煩,讓他低調的把根扎在江南節度使部,這才不負老爺的一片期望,也才不負江南有識之士的期待。”
李良聽了,一聲“老爺”卻是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二十年前,自己的父親就在杭州異然決然的與金陵謝氏家族等世家決裂,拉攏江南的有識之士形成了松散的聯盟,制定了先武后文的政治方針,以便徹底的融入大乾中樞,今天回想起二十年前的父親,那絕對是以莫大的勇氣做出決定的,再看看現在,這個以武勛立足大乾、在中樞占一席之地的方針,卻只差臨門一腳了,自己卻是有些遲疑了,有些退縮了,這是為什么啊?
難道是多年閑適平談的生活,磨去了自己的心中的銳氣,看來自己得好好反思了一下了。
想了想,李良又才開口問道:“李叔,你心中有沒有更妥當一點的措施?”
李松聽了,卻是遲疑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