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蛋點了點頭,“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這山上情況,我也有所了解,正如柴伯所言,這山上山賊上千,個個殘暴不仁,殺人不眨眼,若是我冒然殺了或抓了這六當家,定然會引起他們的瘋狂反撲。”
“如今你我還未進城,對縣城里的情況一無所知,也不知有多少兵力,還有多少活人,太多的未知,讓我沒有信心贏這場仗,所以才會行這權宜之計。”
杜川冷哼一聲,“老柴!大人!我看是你們被嚇怕了,依我說,管他娘的有什么反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要他們敢來,我老劉就敢領著人和他們血拼到底。”
老柴跟著道:“大人,杜川說的不無道理,雖然這山上山賊兇狠無比人又多,可要是他們主動來攻縣城,我們有備而來,未必不能一拼。”
“更何況這些山賊根本沒絲毫道義可言,那劉麻子答應三個月不來攻,未必就不來,要是明天他就違約,豈不是更糟?”
李鐵蛋搖了搖頭,“這我早就想到了,可他們短時間內不會來的。”
“為什么?”
“一來,今天我能活下來,本來就是令人不可思議之事,山上的山賊自然會放松警惕,不會深究我的去向。”
“二來,今天這事,可以說是我們放走了劉麻子,也可以說是劉麻子放了我們,如今還有這信在手,他會努力守約的,因為保我們就是保他自已。”
“大人妙計呀!”老柴心中一震,沒想到眼前這個大人,突然變得這么聰明,“要是他們來攻,這信便成了劉麻子通官的依據,那黃金彪不會饒過他的。”
“只是,大人,我們該如何抵住這幫山賊下次進攻,總不能,總不能當三個月縣令就回家去吧。”
李鐵蛋想著諸多事情,嘆了一口氣,“我也是瞎子過河,心里沒底,可如今來都來了,只有先去縣城里看看再說。”
說罷,揚鞭而去,老柴杜川對視一眼,也是重重一嘆,深知前路險惡,可主子受了那么大的侮辱,都還奮勇直前,他們那有后退的道理,急忙跟了上去。
遠遠地便見著一座石城,矗立在青山綠水之間,高大的大王椰迎風搖曳,像一個個美人,站在亂石之間,反倒讓這座上百年的古城顯出幾分凄涼。
常年的山賊滋擾,已經讓這座城失去了應有的美麗,殘破的城墻四處斑駁,黑頂紅柱的城門樓,只剩下一半,破碎的鳴鐘,亂放在城門邊,兩個頑童正在上面亂敲,發出鐺鐺的聲響。
老柴急忙勒馬喊道:“孩子們,縣衙怎么走?”
兩個頑童抬起頭來,一個個曬得像碳似的,又瘦又干,像極了非洲人,怔了半天,嘴里嘰里呱啦地說著廣西語,一個字也聽不懂。
老柴臉上一紅,這才想起,這些娃子沒有上過學堂,聽不懂官話,也就是現在的南京話,正愁著呢,卻見一旁的杜川跳下了馬。
又從懷里摸出兩個干餅子,遞給兩個頑童,嘴里嘰里呱啦地說了起來,兩個頑童聽了,撓了撓腦袋,往前面跑了。
“杜川,你還懂這廣西話?”李鐵蛋和老柴異口同聲地問道。
杜川摸了摸大胡子,笑道:“老柴,不怕你柴堆了八斗高,可要論這地方話,你還差得遠呢。我十歲時,便跟著父親走南闖北,這云貴川兩廣話,都懂那么一點,這兩個娃兒讓我們跟他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