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四人又移座去了偏房,邊喝邊聊,話也越說越開,除了假銀子的事,什么話都說了,直飲到午時七刻,李鐵蛋才偏偏倒倒起身,拱了拱手道。
“黃朝奉,北流縣有你這樣的大善人,真乃我這父母官的福爺呀。六月十六,也就是七天后,乃是家父六十大壽,我準備擺上一桌,遙祝他老人家壽誕,你到時可一定要到呀。”
一臺酒下來,黃天賜也喝得不少,可他還沒醉,聽見這句話,心中不禁暗暗嘀咕:你那老父在四川,你在這里擺酒,看來這個草包縣令此行,不但是為了增進官民感情,還想著借機斂財呢。
這一來二去的,黃天賜已經把李鐵蛋當成了一個貪官,怎么想也沒想到,李鐵蛋是來偵查地形,準備把他送進監牢的。口中嘿嘿笑道。
“大人說的是什么話,我北流縣有大人這種官,那才是我等的福份呢。原本我正想和幾個鄉紳請大人呢,沒曾想令尊的六十大壽就在七日后,那黃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李鐵也哈哈笑道,頗有幾分貪官的樣子,“咱們這丑話可說在前,到時不能送禮,要送也行,但不能超過一兩銀子。”
“大人,這怎么行呢?”
李鐵打了一個嗝,眼睛已經有些迷亂,“老黃呀,今天這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我就不必見外了。對了,要是王老二過來說啥,你-。”
柴師爺今天一點酒沒喝,疑惑倒是一肚子,一面扶住李鐵蛋,一面道:“大人,你喝多了。黃朝奉,你別見外。”
又對著張縣丞道:“縣丞大人,縣衙里還有大堆的事情,你先回去跟杜川交代一下,我陪大人隨便走走,讓他清醒清醒,以免他再說錯話了。”
說罷,便帶著李鐵蛋往前走,等拐彎進了隱蔽處,柴師爺再也忍不住心中疑惑了,急忙問道:“大人,你今天做這些事,到底是為了個什么?”
李鐵蛋突然一下清醒了,整個人變得精神煥發,眨動著一雙靈動的眼睛,“柴師爺,你有沒有能寫字的東西?”
柴師爺卻是更加疑惑了,“有!你要做什么?”
李鐵蛋催促道:“快拿來,要不一會就忘了。”
柴師爺雖是疑惑無比,可見著李鐵蛋那著急樣,還是急忙從懷里摸出一個袋子來,里面有幾塊木炭,老柴經常用這東西來寫字,又拿出一塊白色手帕來。
李鐵蛋也不管,就在那手帕上畫了起來,只見他一會畫東一會畫西,一會描南一會描北,又是畫房子又是畫弓箭,還畫了一根彎彎的黑線,還許多小黑點。
柴師爺老臉一皺,驚了一跳,忙問:“你這畫的是什么?”
李鐵蛋長舒一口氣,“今天王老二的打,總算沒有白挨,你不是問我今天做這么多是為了什么嗎,就是為了這張寶通錢莊的布防圖。”
柴師爺大吃一驚,“大人,難道你準備強攻?”
“強攻要這圖做什么?我是要智取。”
柴師爺又問:“那你為什么要讓我問寶通號的常備存銀?為什么要借佟掌柜的名頭?為什么要說老太爺七天后要做壽?為什么要請黃天賜來?”
李鐵蛋見著柴師爺著急的樣子,也不打算繼續買關子了,作了個手勢,柴師爺急忙把耳朵附了過來,初聽是高興,后面越聽卻越是越佩服,等李鐵蛋講完了,忙道。
“大人真是諸葛在世呀,這一連串的妙計,莫說是他黃天賜,就算是老夫,怕也不能識穿,那我們現在做什么?”
李鐵蛋一笑,“借錢。”
“借錢?向誰借?”
“先向趙大富借。對了,柴師爺,趙大富上次想訛陳奇的銀子,應該是個什么罪來著。”
“算起來也應是詐偽罪。”
“最多能打多少?”
“笞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