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賜這才轉過頭來道:“莫先生,你剛才說你是被人冤枉,才會被李鐵蛋給抓進來,依老弟來看,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
莫少師本將懷疑李鐵蛋此舉別有他意,聽了此話,心中一動,可面上卻心不在焉的問:“黃掌柜,此話怎講呀?”
黃天賜憋了一肚子氣沒地方撒,那管他三七二十一,開口便罵了起來,“莫先生,你是不知道,李鐵這個混蛋,他娘的就不是個人!”
“想我黃天賜正兒八經一個商人,辛辛苦苦干了一輩子,對這北流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李鐵蛋倒好,剛一上任便定了老子的罪,毀了老子的家。依老弟我看來,這李鐵蛋怕是要小題大做,故技重施,扳倒你這顆大樹呀。”
說實話,莫少師早都想到了這一層,是以他在行動之前,才會連發三封急信,為的就是合眾之力,來應對這場危機,可臉上卻表現極其平靜,淡淡地說了一句。
“黃掌柜此言差矣,那造假銀子的事,你是當著那么多人承認的,知縣大人判你的罪也是合情合理。可老夫我一個小老百姓,大不了給張大人想想法子,又沒干什么壞事,他憑什么要扳倒我?”
黃天賜見他把自已說得跟個處女似的,心中一陣惡心,本想扭頭就走的,可想著這莫少師可能是他重獲自由的唯一救星,終還是把那惡心咽了下去,口里又罵道。
“合情合理個屁!莫先生,你是不知道,這造銀子的事,自從洪武皇帝開朝以來,哪一年不發生那么幾起,你聽過誰個人受了罰的?”
“又再說了-”他說著打量了一番莫少師,像是要把他看透一般,“莫先生你,怕也不是什么小老百姓吧?”
莫少師聽著黃天賜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急忙伸過手來,將黃天賜的嘴給蒙了,“黃掌柜,這飯可以亂吃,可話卻不能亂說。我莫少師要不是憑著祖上產業,早就沒命活了,不是一個小老百姓是什么?”
黃天賜知道不拿出一點真東西,這個老狐貍不會輕易跟他攤牌的,便伸過頭來,在莫少師耳邊悄悄說了一句,“莫先生,老弟我問一句,為何北流縣沒主的這兩年,那山賊別家的銀子都搶,就是不搶我寶通錢莊的?”
莫少師明顯感覺黃天賜知道了他的什么秘密,可他還是沉著聲道:“黃掌柜,你經商有方,黑白兩道都有打點,不劫你的銀,還不是正常的事。”
黃天賜呵呵笑道:“莫先生這話不假,我黃天賜別的本事沒有,就一樣舍得花錢,是以才會把黑白兩道都擺得平平的。”
“也正是如此,這兩年來,城里哪些大戶才會都把金子銀子往我那放,就算是趙大富那只鐵公雞,去年也在我這寄存了一尊玉佛。”
他說著瞇瞪了一下那雙因瘦而變得有些大的眼睛,“可你莫先生你就不一樣了,這么多年來,不要說是什么金銀珠寶,就算是一根針都沒往我這放過,你說這又是為什么呀?”
莫少師心中不由一驚,沒想到這個平日里看著傻頭傻腦,滿臉肥肉的豬頭人,還會有這么細致的心思,竟看到了這一層。
可他仍是保持著應有的冷靜,冷笑道:“黃掌柜,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你是想學那劉大麻子一般,誣告老夫?”
“不敢!不過,你老也知道,我黃天賜這嘴向來不把風,這話要是被李鐵那個混蛋聽見了,他會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莫少師一把抓住柵木道:“那你就不怕我去知縣大人告你一狀?”
“告我什么?”
“告你出言侮辱他。”
黃天賜呵呵笑道:“莫先生,這次怕是你要失望了。說實話,對于李鐵這小子,老子什么都不服,就服他的肚量。”
“這幾天老子有事沒事,就在這牢里罵著他玩,巴不得他能來,讓老子當著他的面,罵上他狗日的幾句呢,可你猜怎么著?”
“這小子不但不管,反而讓別的禁卒也跟老子裝聾,你老要是想告,盡管告去,反正老弟我咸魚一條,翻不了身了,可你老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