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世青走了幾步,停住,望向谷雨這邊,問:“我世松哥還好么?”
谷雨也駐足,轉身看向他,問:“他得的什么病?怎么連你們專門賣藥開醫館的都治不好?”
閆世青見四下無人,壓低聲音說:“他這病十五歲開始染上的,病發時先是高燒不退,渾身浮腫,而后就吃不下飯去,日漸虛弱。每次養得快要好了,又會突然犯病,反反復復。尋遍了大夫,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知是什么怪病,只是每犯一次,都要比之前更為嚴重些。”
“他這病不傳人吧?”谷雨有些擔憂。
“不傳,倘若傳人,我們不早就躲遠了。這個你盡管放心。”閆世青說:“等得空再給你聊,我得趁我爹醒前抓緊回屋了。”說罷,急匆匆跑去了西院。
谷雨喂完馬,就洗漱了下,由老媽子引領著去給閆二爺和二夫人請安。谷雨站到他們房門口,朗聲說:“二爺吉祥,夫人吉祥,我給您二老請安了。”
閆二爺掀開門簾走出來,站在臺階上,說:“怎么還喊二爺、夫人?不是該喊爹爹、娘么?”
谷雨訕笑,說:“我自小沒有娘親,喊不習慣。爹爹年前剛走,一喊就想哭。我還是喊二爺、夫人吧。”她本心就不想長做他們兒媳婦,自然是不肯喊爹娘。
閆二爺剛要發話,夫人楊氏掀開門簾走出來,笑著說:“喊什么都行,就是個稱呼,咱們家也沒那么些規矩。”楊氏想著娶這個媳婦也就是為了沖喜,但凡大兒子身體能稍微好一些,閆府也不會隨便就娶個山野丫頭做長媳。倘若世松身體能好轉,以后就把這個妖里妖氣的野丫頭休了,再給他娶房書香門第的懂規矩的媳婦。她現在不樂意喊自己娘正和自己心意。
“我先跟您二老知會一聲,從明個起,我就不來請安什么的了。一是這些禮數我做不來,二是我起太早會驚擾到相公,他這身體你們也是知道的……”谷雨變本加厲地提出想法。
“行,都依你,你就把這里當你自己娘家,怎么舒服你怎么過。”楊氏干笑,說:“你就一個任務,把世松照顧好就行,別的都不用你。”
“照顧人我在行,我爹爹生病的那幾年,都是我自己伺候的。這個請夫人放心。”谷雨自以為笑得很誠懇,但是那飛揚的眉眼在楊氏看來,無異于狐媚子,心里暗嘆:娶的這沖喜媳婦也太妖了,不像個正經人呢。不知道世松會不會煩她……無妨,以后休掉再娶就是。但愿我兒能挺過這一劫,速速好起來。
谷雨請過安,溜溜達達往東院返回,心道:又過了這么久,那人也該死了吧?
來到婚房,推開門,大步邁進,探頭探腦往床上看去,剛好床上那人也轉頭向她看來,四目交匯,谷雨眼中閃過一絲夾雜著訝異的失望,心道:怎么還活著?
床上的閆世松說:“把門關上,風太涼。”
谷雨隨手關上房門,嘆口氣,說:“這屋里好悶,臭烘烘的,總關著門窗太憋。”
“那你先去別處呆著。”閆世松淡淡地說:“我今天怕是還死不了,你明天再來看看。”
谷雨扭頭看向他,沒吱聲,心道:他怎么知道我在等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