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世松此次高燒,連著三日未退,灌入湯藥也無濟于事。
人一直昏睡不醒,尿液很少。待他蘇醒后,雙腳已經穿不進之前的棉鞋,腫了足足兩圈。周身像是被吹了氣般,雙腿輕輕一按就一個小坑,半晌也平不起來。
谷雨開始惶恐了,許是閆家人猜對了,閆世松確實是舊疾復發,而非染了風寒。
閆世松蘇醒后,除外渾身浮腫,吃不進東西,思緒尚且清晰,也認得人。
他見谷雨連日操勞照顧自己,神情疲憊,遂紅著雙目,拉起她的手,本想擠出笑意來寬慰她,嘴角尚未揚起,眼淚卻從眼中滴落,輕聲道:“夫人辛苦了……為夫怕是要食言了……本想與卿度余生,奈何痼疾絆人心……為夫不能伴你終身了。”
“你莫要想太多,好生吃藥,好生休養……我還沒給你生個一兒半女呢,倘若你狠心走了,我怎么辦?你定要好好活著,不能扔下我一個人。”谷雨攬著他,淚水撲簌簌滾落,滴到閆世松的唇邊,咸咸澀澀。
谷雨終日寸步不離地守著閆世松,他吃不進膳食,谷雨就將所有的食物都做成稀粥,一小勺一小勺喂與給他吃。但時常連續吃進五六口后,便悉數嘔吐出來。
谷雨私底下詢問李醫師,閆世松究竟是什么病?李醫師急得滿頭是汗,道不出個所以然來,直哀嘆自己學醫不精,讓谷雨令請高明。
谷雨正為了閆世松的病情憂心如焚,卻不料更大的禍事尚在等著她。
這日上午,谷雨在給閆世松煎藥,管家杜沖前來喚她,說是閆二爺和夫人楊氏有請。
谷雨說:“待會兒我煎好藥了就去。”
管家杜沖不耐煩地擺擺手,道:“讓徐媽煎藥就是,他們都在等你。”
這是谷雨嫁入閆府后,管家杜沖頭一回沒有稱呼她大少奶奶。谷雨微怔,有種不祥的預感,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發生了。
果然,待谷雨隨著管家匆匆來到正院的廳堂后,第一眼見到的竟是王南夕的母親張氏,和她身旁坐著的一位著裝素樸的婦人。
谷雨訝異地睜大了眼睛,失聲道:“嫂嫂,你怎么來閆家埠了?”此刻坐在王南夕母親張氏身側的,正是谷雨有將近一年沒見,從大北山金沙寨而來的,嫂嫂尹氏。
谷雨臉上閃過一絲欣喜,問道:“我哥哥在哪?”說罷,就四下觀望,尋找自己哥哥的身影,卻并未見到。
半晌,嫂嫂尹氏冷著臉說:“他帶著倆孩子留在大北山,我一人來的。”
谷雨聽聞自己哥哥并未同來,滿心失落,剛想向嫂嫂尹氏了解下哥哥和侄兒們的近況,卻被王南夕的母親張氏打斷。
張氏陰鷙的目光冷冷地打量了下谷雨,側頭對她嫂嫂尹氏說:“你來與你親家老爺和夫人說道下,你家妹子是為何來的閆家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