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為高止上藥的手驀然一頓,感受到了他這位小師弟周身氣息的微妙變化。
“阿止,師父今日為什么罰你?”大師兄問他。高止是靈寶派唯一一個有自己名字的弟子,從小便得了師父全部的寵愛,師父從來就沒有動手打過他。
高止垂眸,低聲道:“五戒破了三戒,師父沒有將我判出師門,我已經很滿足了。”
眾師兄弟聞言,皆驚得說不話來,只面面相覷。
五戒破了三戒?高止從小便是這靈寶派天資最高,最懂事,最刻苦的弟子,說是誰破了戒,他們都會信,獨獨說是高止......
“阿止,你是在開玩笑嗎?”大師兄身子一僵。破戒之事于他們而言,比天還大,高止不可能不知道。
高止不言,氣氛一度降到了冰點。
“破了哪幾戒?”九師兄出聲問他,只要不是色戒,一切都還有挽回的余地。只要高止多苦修幾年,還是可以贖清罪孽的。
“妄語戒,酒戒,還有......色戒。”高止言辭斷斷續續,眼睛一直盯著床頭的雕花,不敢輕易抬頭看師兄弟們的神情。
“色......色戒?”小十二大驚,慌亂問道:“那師兄你的修為還在嗎?”
“還在。”高止還并未遵從陸寬寬的意愿。
“還在就好,你真是嚇師兄我一跳,你如何又說自己破了色戒了?”大師兄松了一口氣,繼續給高止上好了藥,而后拿了件新褻衣給他穿了上去。
小十三將那血衣扔進火盆里,存了些將一切倒霉都燒掉的心思。
高止將臉埋進枕頭里。
師兄弟們不清楚,可他卻清楚得很,他就是破了色戒。修行者,所做所想都很重要。他已然存了那個心思,便就是破戒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們先出去了。”大師兄起身,給各位師兄弟都送了個眼色,眾人便都退了下去。
之后的幾天,高止都沒有再見過這些師兄弟,唯有九師兄日日將三餐用度送到高止房里,偶爾再跟他說上幾句話。
九師兄說,師父下了禁令,不許別的師兄弟再來瞧他,除了去茅房,也不許他出房門一步,在師父再次下令之前,高止都必須待在屋子里將修習過的咒術默寫上百遍,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
換言之,他被軟禁了。
“咳咳——”高止坐在書案旁,提筆寫咒,那彎彎曲曲的字跡,不多久就莫名變成了其他的東西。
高止看著自己筆下'陸寬寬'的名字,臉色竟越發蒼白了。
“咳咳——“
師父打他的那二十幾下,下下都是下了狠手的,傷痕入骨,近來又沒有人來為他換藥,他的身體便一下子垮了下去。
高止氣息不順,總有一種自己明天就會悄無聲息死在房中的感覺。
他起身,翻箱倒柜,終找到了一瓶之前剩下的傷藥,量只夠這一回的。
鞭痕在背后,他自己解了紗布之后,拿起傷藥便往自己身上倒。只可惜他背后沒有眼睛,敷藥這事兒,只能隨緣。
“嘶~”高止痛得咬牙。
“我來吧。”
身后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高止身軀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