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策妄阿拉布不再刻意壓制自己的一身氣機,絲絲縷縷的氣機不斷外瀉,使得一身那顏長袍鼓掌如球,兩只袖管更是獵獵作響,仿佛被大風劇烈吹拂。
下一刻,策妄阿拉布已經近至李玄都的身前,一拳撲面而至。
然后一道刀光橫在李玄都和策妄阿拉布的拳頭之間。
因為出刀太快的緣故,這道刀光仿佛是一條雪白的細線。
策妄阿拉布被刀光所阻,也不著急,只是憑借一雙堪比金剛的拳頭不斷出拳。
與此同時,在距離此地大約數百丈距離的一處城頭上,立著一個須發霜白的魁梧老者,狼腰猿臂,,不做任何兇煞姿態,卻自有一股久經沙場的駭人氣勢。
這名老者不曾穿著那顏長袍,而是穿了一副漆黑鐵甲。卻赤著雙臂。手中提著半人之高的大弓,此弓初看仿佛是牛角制成,但細看之下,就會現其實并非牛角,而是某種不知名的異獸骨骼,隱隱之間還有血腥之氣滲出。至于那弓弦也是配套,應是由同種異獸的筋絡制成,依稀可見其中還有絲絲縷縷的血色。
老者一動不動,仿佛崇山峻岳歷經千年滄桑而不動分毫,可他的一身氣機卻是絲毫不遜于正在與李玄都激戰的策妄阿拉布。
再觀老者全身上下,卻是半根箭矢都無。
有弓無箭,以自身氣機為箭,借由寶物大弓射出,更甚于出刀出劍,追風趕月,穿破鐵甲大盾只是等閑,就是武夫體魄和各種方士術法也可破去。
如果說御劍術等手段是中原獨有的手段,那么這門弓術就是草原金帳的獨門絕學。
明理汗之所以敢親自來見李玄都,除了策妄阿拉布之外,還有這位老者保駕護航,老人藏于背后,居高臨下,若是李玄都敢有異動,箭矢立時就會激射而至。
老者輕輕吸了一口氣,架起大弓,緩緩拉開弓弦,一股猶若實質的血氣在他拉動弓弦的兩指之間凝聚,與此同時,老人的周身氣血也開始瘋狂涌動,隱隱傳出如江河奔流的聲音,而老人的面容又蒼老幾分,顯然此法雖然威力奇大,但并非長久之道,極為傷身,更是損耗血氣,乃是武人的大忌。
只是金帳以武立國,身為那顏千戶,并未養尊處優之輩,時常要親自領軍出戰,所以那顏諸王無一不是修為高強之人,也少有惜命怯戰之人,就連月離別這種孤弱女子都能不畏艱險遠赴遼東,可見金帳權貴要遠勝于中原的各路權貴,卻是與中原江湖的各大豪強有許多相似之處。
就在老人開弓引箭的時候,策妄阿拉布已經落入下風之中,雙拳血流不止,被李玄都一刀生生劈飛出去。
李玄都如影隨形,又是一刀直指策妄阿拉布的項上人頭。
一聲轟鳴,立于遠處城頭之上的老者終于松開了指間攻陷,純粹以氣機構成的箭矢幾乎是瞬息而至。在其路徑之上,留下了一連串久久不曾散去的長長尾痕。
即使是李玄都,面對恐怖如斯的一箭,也不敢太過大意,只能棄了策妄阿拉布,運轉氣機,以手中的“大宗師”將這一箭略微挑偏方向,使其擦著自己的咽喉射了過去。不過這一箭的巨大沖擊力還是在李玄都的咽喉上留下了一道深深血痕,李玄都手中的“大宗師”亦是顫鳴不止。也就是李玄都境界修為精深,體魄更是堅韌無比,否則都要握不住手中的“大宗師”。
李玄都忍不住輕輕“咦”了一聲,頗為驚訝。
不過策妄阿拉布更是震驚,在他看來,這個中原使者簡直是怪物一般,他與那名老者同為明理汗的左膀右臂,不是第一次并肩而戰,也曾誅殺過許多不服從明理汗的高手,可是今天這種情形還是第一次遇到。尤其是當他看到李玄都咽喉位置的那道血痕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時,更是震驚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