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憶想了想,說道:“說來慚愧,蹉跎半身,身無外物,只有三把佩刀,一把‘清寒’,只是寶物品相,想來入不得上官姑娘的法眼,至于‘欺方罔道’和‘大宗師’,卻是秦大小姐所借,非我所有。至于其他,也就是寧某這一身修為了。”
上官莞微微一笑,“同在客棧,何必見外,就當寧先生欠我一個人情,可好?”
“人情”二字,可大可小,尋常人的人情可能就是一頓飯,可有些人的人情卻要赴湯蹈火。
上官莞是尋常人嗎?顯然不是。作為地師的養女、陰陽宗的宗主,上官莞不僅不是尋常人,而且還是旁人眼中的大人物,所以她的人情,必然是很重的。
寧憶沉思了片刻,緩緩點頭道:“好。”
上官莞也不賣關子,輕聲道:“清雨。”
“在。”一名等候在旁的女子趕忙應道,從不遠處的拐角處走到上官莞的身旁。
寧憶早就察知到這名女子的存在,只是被上官莞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沒有太過在意。
這名女子正是魏清雨,也是牝女宗之人。
上官莞吩咐道:“你也曾經是牝女宗的弟子,就由你來告訴寧先生,是誰下令殺了林雨萍。”
魏清雨自然知道寧憶的大名,低眉斂目道:“十二女官常有更迭,當年林師姐做女官的時候,我還是個候補女官,知道此事的經過也是極為偶然,當時有人發現林師姐情緒不穩,常常暗自垂淚,于是上報了宗門,宗內認為她有可能向寧先生袒露真相,并且泄露宗內機密,所以宗內決定先發制人,最后是廣妙姬策劃并下令,直接把林師姐除掉,不過夫人也是知情同意的。”
說完之后,魏清雨就立刻后退幾步,就差躲到上官莞身后了。畢竟牝女宗上下都知道寧憶的脾氣,不能說不好,只能說不太穩定,稍一刺激就會失控,她可不想被寧憶一刀砍死。
不過出乎魏清雨的意料之外,寧憶并沒有失控,只是沉沉又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好似過往的辛酸和無奈盡付一聲長嘆之中。
上官莞背負雙手,微笑道:“若是寧先生還有疑慮,也可以再去求證一下。”
“不必了。”寧憶搖了搖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官姑娘與冷夫人關系不錯?”
上官莞加重了語氣道:“可惜她執迷不悟。”
寧憶道:“倒也在情理之中,世人都知道紫府與玄女宗的關系不錯,與宮姑娘也有些交情,牝女宗與玄女宗為敵多年,怎么敢貿然投入紫府麾下。”
上官莞猶豫了一下,問道:“不知寧先生打算怎么了斷此事?”
寧憶道:“說實話,我還沒有想好。不過總要有個了斷才行。”
上官莞道:“如果……寧先生肯放過冷夫人,我可以把牝女宗的行蹤告訴寧先生,不知寧先生同不同意?”
寧憶望著上官莞,沒有立刻回答。
他有些明白了,原來這才是上官莞的根本用意。
上官莞繼續說道:“當然,我并不強求寧先生,也無意與寧先生為敵,希望寧先生不要誤會。”
寧憶知道上官莞負責掌管帝京城中的客棧中人,她身邊又有魏清雨這個牝女宗弟子,再加上她的陰陽宗身份,想要找到牝女宗的蹤跡不算難事,而他想要獨自找到牝女宗,卻是有些難度。
至于冷夫人,說起來與石無月還有些淵源,當初石無月叛逃至牝女宗,便是認冷夫人為師姐,兩人關系還算不錯。
寧憶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上官莞也不催促,十分平靜地等待寧憶的答復。
正如寧憶所說,她與冷夫人的關系不錯,可也沒好到親如母女的份上,所以她并不打算直接插手此事。只要寧憶答應下來,她便了卻一樁心事,畢竟寧憶的信譽一直很好。如果寧憶不答應,她也是問心無愧了。
過了許久,寧憶回答道:“只要冷夫人不自尋死路,我會放她一條生路。”
“好。”上官莞伸手按住眉心,一點靈光從她的眉心位置飛出,停在寧憶的面前。
寧憶伸手將這點靈光按入自己的眉心之中,輕聲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