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庭嘿然笑了聲,道:“你們的本身就有執法的權力,而且高人甚多,上人也有,真人也有,想要殺人,也不必壓在我這么個初成上人境的后輩身上罷?”
“這自然是有原因的。”
國師緩緩說道:“這一次讓你去殺的,都是窮兇極惡之輩,當然,并不是讓你去送死。讓你殺的人,并不是什么道行深厚的老魔頭,而是年輕一輩的修行者,你多半也都眼熟。”
蘇庭訝然道:“難不成是這一次參與盛會的?”
國師點頭道:“正是。”
蘇庭問道:“如此,司天監何不在盛會之中,把他們拿下?”
國師笑了一聲,往前走去,走出門外,來到院落,方是止步,負手而立,悠悠說道:“細水長流,怎好竭澤而漁?”
蘇庭聞言,心中便已明白,國師意有所指,指的是下一次盛會,下下次盛會。
“我司天監的盛會,是要聚斂天下之中,年輕一輩的散學修士,一來便于登記造冊,日后便于管理,二來可以將這些修行人的諸般訊息,各種本領,俱都記下,日后若有需要,調出記載,便有跡可循,有法可依,便是降服也能簡單一些。”
國師這般說來。
但蘇庭聽出他話中仍有未盡之言。
想來是盛會魁首所獲的葫蘆,還潛藏著什么隱秘。
但這隱秘,元豐山都不知曉,只是略有猜測,守正道門命司天監舉辦盛會,暗中另有想法,絕不僅是表面上那點兒念頭。
“每逢盛會,聚來天下散修,其中便不乏犯罪作惡之輩。”
國師說道:“他們有些本身就是惡類,偶然得遇機緣,修得法門,故而為所欲為。但也有一些,驟然修行有成,自覺凌駕眾生,行事張狂,無有顧忌,便容易觸犯大周律法……這些人當中,有些已被通緝,有些則未有通緝,但司天監也都查知了他們的罪責。”
“正如你所言,司天監對于修行人而言,便如官府,既然知曉這些罪惡之輩,便有責任讓他們伏法。”
“只是,盛會就是盛會,以后還要舉辦,不能做得太明白。”
“否則,下一次盛會,便有許多人,不敢來了,那便沒什么趣味了。”
國師微微一笑,看向蘇庭,道:“需要借刀殺人。”
蘇庭摸著下巴,一時沒有回話。
司天監這次盛會,讓個各方修道人互相爭斗,難免生出摩擦,便算是埋下原因?
事后出現殺戮,就算當真傳了出去,便也只當是雙方在盛會之中有所沖突,有了個原因,不會讓人懷疑到司天監的頭上。
“如果,大周年輕一輩里,本領最高的這幾人……就是罪犯呢?”
蘇庭忽然問道:“總不至于讓我們自己殺自己?”
國師淡然道:“固元丹的秘方,是本門獨有,內中添多一種劇毒,誰又能發覺?而且,毒發之日,在三月之后,兩年之內,而毒發之前,沒有征兆,誰又能猜得到是司天監的手段?”
他看向蘇庭,笑著道:“畢竟不是每個罪犯都會成為盛會前列的人物,所以死的不一定是盛會前十的人物,并不算顯眼……歷代以來,也就只有兩個奪得盛會魁首的,毒發身亡而已。”
他笑意吟吟,不懷好意。
蘇庭臉色僵了一下,難看至極,而在心中,仿佛奔騰過一萬匹高頭大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