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小白便睡在臨時的營帳里,由于白日里與寧戚暢想了一下這處荒澤開發后的場景,令小白做了一個美夢。
夢中這里已經變成魚米之鄉,大田里成熟的稻谷金黃,河岸邊桑如華蓋,水道上扁舟來往,更有魚蝦成群,水鳥游蕩。農田里的農夫,采桑的少女,河里摸魚的稚童,所有的人臉上都露著笑容。
即使第二天早上醒來,小白仍清楚的記得夢里場景,而眼前這荒涼無比的野澤,仍在提醒著小白,這不過是黃粱夢一場。也許那也會成為現實,只是要經過幾代人開荒,幾代人建設,那夢中樂土方能出現在現實里。
但這個美好的愿景已經值得小白下定決心,讓寧戚去按他的想法,放開手腳大干一場。即使失敗也不過損失一點錢糧,而成功后的利益無法估量,這是一項改造自然的事業,它值得小白為此而等待。
既然已經確立了運河的大致方向,小白也同意寧戚的營田請求,小白也就不在此地多作停留。他沿著歸劃好的運河河道,沿途略作歇息停留,最后又回到了年前大戰之地,濟水河口的海濱一帶。
雖然狄人的劫掠沒造成什么嚴重后果,但這片土地上的煮鹽業還是深受打擊,無論鹽工還是煮具都有損失,這塊地上的鹽業生產很難回復舊觀。
但這對小白而言也不是壞事,他早就對貴族們把持鹽業中的制鹽一端而感到不滿,也希望能在這利潤豐厚的產業里分一杯羹。
管仲在與小白論述他的“官山海”之策時就提出過,要對齊國的食鹽進行專賣。對內可以用來寓稅于價,用提高食鹽零售價的方式,來完成斂財的過程。至于對外的食鹽輸出,這就相當于從天下人手里征收了一次鹽稅,用來充實齊國的國庫。
齊國掌控著天下食鹽生產的源頭,要想讓食鹽變成財富,方法其實很多,專賣是見效最快的一種。利用壟斷地位把持食鹽的生產與銷售,這種生活必需品所帶來的利潤,積少成多,聚沙成塔,就能成為數目極大的財源。
但壟斷只是榨取利潤的一種手段,真正要想從鹽中獲得財富還是要靠產量與質量。這年代齊國的鹽產量也不高,因為沒有那么多人囗生產,再加之生產效率不高,使鹽的產量始終提不上去。
海鹽雖點煎煮,去除了很大部分雜質,但相較于湖鹽,海鹽的質量還要更差一些。小白就曾看過齊國售賣的食鹽,那些鹽不像后世里散裝小顆粒的食用鹽,反而更像礦鹽那樣顆粒大而結塊。
而且海鹽的品相也不好,與湖鹽比起來,確實顯得色渾而濁,這不但是雜質的緣故,還有細小的泥沙在里面。但即使這含土的食鹽,對這時的黔首們來說,已經能夠用奢侈品來形容這種珍貴調味料了。
有錢人對食鹽的消費只會更多,無論是用鹽制醬,腌制肉類與蔬菜,乃至用鹽保證口腔衛生,或是用來處理商口,鹽在此時幾乎是萬能的生活必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