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母親的斥責,曹子建才得知原來昨夜的春宵秋月并不是夢,但是此時曹子建內心之中百味陳雜,那種錯愕,自己所見之人,真的是甄宓嗎?如同夢寐所求之事忽自成了現實,那種不適應的感覺,令曹子建甚是有些難以言語。
卞夫人見曹子建立于車架之上,胸膛裸露于外,而圍觀眾人越發的多了起來,不由得越發惱怒,“來人,快些將侯君架回去。”
“不用,我自己會走。”曹子建隨意理了理自己的衣冠,撿起長衫,搭落于肩膀之上。
“既然會走,那么就快些走,你父王的臉面都被你丟光了,我看你一會如何向你父王交代!”
烈日當頭,灼燙的青石板化作煎鍋一般,無人愿意踏足于此之上,但是遠遠而亡,丞相府前一人正跪于此,脖頸處火辣辣的灼燙感已經漸漸變得不如先前那般刺痛,或許是因為于此曬得太久的緣故。
“夫君,要不,算了吧。”卞夫人終究是沒有忍住自己的惻隱之心,想要替曹子建求情而問道。
“算了。”曹孟德望著殿門之外所跪倒于地的曹子建,急切的怒意自心底而起,這種怒意皆是源于對于曹子建的信任頃刻坍塌的緣故,曹孟德本以為曹子建方方助合肥守軍退敵,已經再也不是肆意妄為的脾性,然而一切都是曹孟德以為。
卞夫人聽聞曹孟德的二字輕喃,不由得悄然出了一口氣,認為曹孟德會同往日那般,就此饒恕過曹子建。
然而瓷器碎裂之聲響徹殿內,曹孟德猛然起身掃落自己面前的茶具,大口喘著粗氣,“我放過了這廝,誰人又去勸洛陽城中的百姓來放過我曹孟德!誰人又去勸鎮守金門的校尉來放過我曹孟德!”
卞夫人望著曹孟德這般惱怒之色,不敢繼續勸慰,只得旁敲側擊的問道:“那夫君想要如何處置建兒?”
曹孟德長嘆一聲,揉了揉有些發痛的脖頸,“若是這小兒不明白我為何令他隨我來洛陽也就罷了,這才幾日光景,就本性暴露,罷了,這大魏或許他并無繼承的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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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倒于殿門之外請罪的曹子建只感覺咽喉處仿若被火烤一般,大汗淋漓,衣衫早已濕透,膝蓋處已經被炙熱的石板燙的發紅。
然而曹子建卻并不后悔昨夜所做之事,即便那真的是一場夢。
忽自清風而過,曹子建再也感覺不到方才的炙熱,清涼之意彌漫周身,曹子建權然當做是天公憐惜于自己,不忍自己受得如此苦楚。
直至時至臨近傍晚時分,負責傳令的侍衛自殿門之中而出,快步行至曹子建身旁,俯下身來,輕聲說道:“侯君,且快快回去吧,丞相,還有要事要處理,特命我前來稟報。”
曹子建望著關合的殿門,長出一口氣,自己父王命人向自己傳達此話,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他并不想見到自己。
“謝父王恩。”曹子建叩首行禮,隨即緩緩站起身來,因為跪拜的時間頗長,導致行走時雙足一瘸一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