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交談相當的友好,絲毫沒有劍拔弩張的氣息。
直到樗里氏的秦國使者返回,晉國方面也沒有什么為難的意思,反而禮遇有加,讓秦國的使節團,都感覺不到晉國的惡意。
只是在返程的路上,秦國使者樗里氏對左右嚴肅道:“我等在外,當早做算計。”
“君子何出此言?晉國待我等極為和善……”
“和善?呵。”樗里氏冷笑一聲,道,“只怕晉國此時,已有滅秦之意!”
“滅秦?!”
左右大驚失色,講這種話,是要負責的。
但是樗里氏卻是依然說道:“此行使晉,不過是緩兵拖延,只求入楚大軍,能早有準備。倘若晉國此時不開戰,未必是好事啊。”
“君子……”
左右都是被他嚇到了,來的時候,使節團是有心理準備的,那就是晉國打算開戰,準備偷襲秦國,他們這些使者,等于來晉國就是送死。
但是現在不但沒死,還在晉國又吃又拿的,還順順利利地回家,心理上的變化,自然是就是不同。
陡然被樗里氏的話嚇著了,顯然是難以接受。
只見樗里氏面色肅然,眼神閃過一絲愁容:“若是前往咸陽的路上,晉國埋伏我等,那便是好事,說明晉國最近就會動手。若是沒有……”
樗里氏心知肚明,現在秦國就在冒險,冬天一到,秦國能不能把商於之地中到手的部分拿住,都是小事。
萬一晉國在冬天跟秦國開打,那么秦國能拿來打仗的精銳,就少了很大一部分。
一個冬天,能改變太多事情了。
以往冬季很少有作戰,但是現在不一樣,有了逼陽之戰這個樣板工程,列國也是琢磨了一點技術和打法出來,晉國哪怕只是殺過灞水,秦國就只能發動男女老少拖家帶口繼續玩命。
對樗里氏來說,穩妥的做法,就是把商於之地的部隊,拉回來一點。
但樗里氏同樣很清楚,這不過是對現在的秦國,屬于穩妥的做法。
長期來看,就是死路一條。
晉國稱王之后,必定要擴張,一定要打一場像模像樣的“稱王之戰”,沒有比秦國更好的目標了。
秦國要想保命,對付以前的晉國,龜縮死守是有用的,因為晉國不會跟你死磕。
但是對付現在的晉國,沒用。
所以秦國想要續命,就得找到反殺晉國的辦法。
而商於之地,就是一個絕佳的選擇,只要經營哪怕一年,一年,也足夠讓前線秦軍有了自持能力,到時候東西夾擊,吃掉渭南晉國的土地,有很大的把握,有很大的希望。
這種甜頭,樗里氏并非沒有看到,也認為秦國的選擇原本就不多,而現在是個天賜良機。
一旦錯過,真的可能就再也沒有什么機會。
放棄商於之地這個誘惑,絕無可能。
“秦國興廢,正當此時啊。”
樗里氏一聲感慨,誰能想到呢,東南之國的劇變,居然就影響到了西北之國的國運。
此時樗里氏的秦國使者,竟然有點羨慕投靠夜月公主的子車氏起來,至少子車氏現在,沒什么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