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中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嚴歡閉著眼靠著桶側,享受著水淋漓下來的愜意。
小滿手拿木瓢,邊往嚴歡頭上慢慢倒著水,邊說:“哥,那些掌印內官,晚上睡不著會去胭脂樓找姑娘,你怎么晚上睡不著跑去牢房拿鞭子打人啊?還出汗越多越舒坦,挨打的叫喚的越響越過癮。你這是不是想姑娘了?你也學那些掌印娶個媳婦唄,摟著姑娘睡說不定你就睡著了。”
嚴歡嘩的一下撩了小滿一臉水說:“放肆,我是不是平日太寵你了?你要再敢在我面前提這些事,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小滿立馬閉上了嘴不敢再說話,他突然想起了有一次哥哥大滿也說了同樣的話讓嚴哥哥扇了個耳光,還踹了一腳。
他和哥哥大滿自幼被嚴歡教導,大滿善文小滿善武,嚴歡對他們哥倆雖然嚴厲但甚是寵愛,很少有發那么大火的時候。
小滿發現了,不能跟他提讓他娶媳婦,睡女人,這好像是他的逆鱗,摸不得。
嚴歡看小滿怯生生的樣子知道自己有些過激了,畢竟自己的過往這孩子不知道,他說那些不過分。只是少時的經歷讓自己變得敏感。
嚴歡拿起旁邊面巾給小滿擦了擦臉上的水說:“哥哥這輩子是不會娶妻的,也不需要女人,你以后不要再提這事了。”
“噢”小滿悶悶的回答了一聲。
不過少年性情,他一會便沒事了又開始了念叨:“哥,你知道我昨天早晨在宮外看見什么了嗎?”
“什么?”
“有近千數男子自己凈了身,天天在宮外晃悠,等著宮里發榜招內官。”
“這我早知道,還讓錦衣衛攆了好幾回。”
“還有您不知道的呢,東廠那個管獄的小內官說,有些人打聽到您愛用鞭子抽人,死不了就能進宮當內官。所以他們就投劉獄司的門路,挨您的鞭子,那樣他們覺得可值了。不僅不用掏在宮外凈身的那六兩銀子,宮里的刀師傅還比宮外的手藝好,凈了身有人管,還給飯吃。所以這段時間您用的鞭子總是斷的很快,那樣才能保證那些人不被打死。做了內官的人,就得給那個管獄的老內官五兩銀子,比在宮外凈身還便宜一兩。所以現在東廠外面等著挨您鞭子的也好幾百人了,夠您打一陣子了。”
話說完,小滿眼看著鞭打人打了半宿,眼睛里的陰鷙和戾氣才消散了下去的他,此時又浮現了出來,甚至比之前還重。
得,嘴太賤了,因為自己這幾句話,這嚴哥一晚上的人算白打了,看這股勁這以后的十幾天晚上都別想好好睡了,又得夜夜去聽翻來覆去不變的那幾句罵人話。
果然這祖宗問道:“這些年負責往東廠送那些作奸犯科士兵的是誰?”
小滿道:“錦衣衛的徐千戶負責此事。”
“他的直管上司是誰?”
“南鎮撫司鎮撫使張同”
隨后嚴歡又道:“一會我們就入宮,上午江陰侯要帶兩個女子入宮給皇上相看,我得在御前支應。晌午過后我如果能忙完,你就去把兵仗局的掌印給我找來,然后讓張同帶上徐千戶也過來,我倒要看看他們有幾個腦袋,糊弄到我頭上了。”
“陸老頭要送女子給皇上,大滿怎么不知道?”小滿問。
“哼,別說大滿不知道,我都是前日才知道的,這陸深膽子不小,竟敢瞞著我給高啟送女人!”
“那還按老規矩辦?”
“對,若明日高啟把她們留下,讓徐嬤嬤就找個機會把她們處理了,若事情不好辦,就把消息透漏給皇后,讓皇后處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