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事先得到了陸羽回來的消息,根據她的判斷,依著陸羽對蔡昭姬這個姐姐的依戀,必會第一時間回府,那…沐兒就能與他相見了吧?
憑著沐兒的容貌、才學…正常來說,理應能讓這陸羽感到驚艷的吧?
可是…從方才曹沐的話語來看,似乎,這兩個小家伙的初見,并不愉快呀…
“今天在蔡府都發生了什么?”丁夫人示意曹沐坐,這一對母女耐心的聊了起來。
曹沐將今日發生的事兒娓娓道出…
包括陸羽躡手躡腳的在書房外偷聽,被她撞破還囂張跋扈,最后提到百工課…一番論斷,駁的她啞口無言,還說她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一點都沒有憐香惜玉與男人該有的風度。
這些話脫口,丁夫人一個勁兒的搖頭,“沐兒,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能這樣一副刁蠻脾氣呢?”
“這蔡府本就是陸公子的府邸,莫說是偷聽,就是他把書房砸了,只要他高興,你也不該駁斥,更不該與他劍拔弩張。”
“至于這百工課…唉…”
丁夫人頓時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好不容易說服了蔡昭姬撮合她們,竟是因為沐兒的表現就快要功虧一簣了…
這么好的女婿可再去哪找呀?
丁夫人心里苦啊…“沐兒,你可知道,你父親當年與‘百工’課的淵源?”
唔…父親?
曹沐抬起頭,一下子好奇了起來,丁夫人則繼續講。
“我也是聽你父親跟我講起的,那時候他入太學,本以為軍事課的野外拉練是最苦的,可比起‘百工課’,那是連萬一的苦難都比不上,可以說,‘百工’課的修習是你父親太學四年中最臟、最累、最苦的時期。”
“那時候的‘百工’你父親一連選了好幾樣,什么木工,什么砌房子,什么鑄造,本想著能學多少學多少,可試過才知道,沒有那么容易!”
“就以木工而言,木工是力氣活,可需要的技巧遠在力量之上,你父親在烈日下與張邈對坐拉大鋸,劈開一根根長長的木料,每拉半個時辰,就要用銼刀銼鋸齒,使得鋸齒鋒利,還要學會拉墨彈線,墨線沒彈好,弄得滿手滿身都是墨汁!”
講到這里,丁夫人頓了一下,這樁事…曹操向她講起,她聽得是蠻心疼的。
“可也正因為這樣,你父親學會了用鑿子、用刨子,學會了打眼、做隼、鉆洞,你父親曾說,隔行如隔山,攻得了城池,卻未必能做得好木匠…”
“還有制煉課上,你父親忙著拉風箱,裝模作樣的加炭火、看火候,手腳笨拙的從火爐中夾出通紅的銅條,掄起大錘,跟張邈你一下我一下的狂砸,弄得滿頭滿臉都是灰塵…”
“可最后的結果呢?木工上,好幾天才做出幾張擺不穩,站不直的小板凳,坐上去,搖搖晃晃散了架,整個人摔在地上,制煉上,做出的劍不像劍,矛不像矛,也不像鐮刀,只能放回去繼續煅燒,夾出來再捶再打,又做成了另外一件四不像的銅疙瘩。”
“更別說蓋房子了,你父親砌的房子,門窗預留的洞口不是大就是小,還明顯是歪著的,房頂沒蓋好,整個房子就坍塌了下來,你父親被土塊與石塊埋在下面,同學們慌忙來搶救,他卻是拍拍衣服,一瘸一拐的繼續拿起工具重新砌墻…最后砌成了跟豬圈差不多大小的房子,這已經將他折磨的筋疲力盡。”
原來,昔日里父親與百工課還有這么多的淵源…
一時間,曹沐聽得入神…
可似乎,父親雖然學百工,卻沒有完全學會,那…又與陸羽的論斷有什么關系呢?“百工”真的那么重要么?
就在這時,丁夫人一邊輕輕的拍著曹沐的肩膀,一邊繼續道。“你一定好奇,為什么你父親在百工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卻一定要堅持?”
言及此處,丁夫人的語氣變得一絲不茍了起來。
“這…恰恰是因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