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蓉從杰克尼那里跑出來,覺得這杰克尼又可恨又可憐,決定不再去招惹他了。自己坑了杰克尼的錢,雖有合理的成分,但還是覺得自己理虧,她擔心杰克尼回過神找她,便沒再回那五星級酒店,而是到一個服裝批發市場給自己買了幾套普通的衣服,然后找了一個干凈安全的小旅館住下。
晚上,她在旅館洗了個澡,換上了一件牛仔衣,一條破口牛仔褲,穿上一雙白色休閑鞋,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青春年少的年代。
她想就在這簡陋的旅館住上一段時間,白天再去當年來深坤時的地方走走,想把自己再拉回到大學剛畢業的時候。
一天,她又來到了離火車站不遠的那個建筑工地,原來她曾躲在里面過夜,半夜遭幾個前來偷東西的小流氓欺辱的那個工地已經完工了,建起了一座非常漂亮的工廠。她想去找一找曾經把她從那群小流氓手中解救出來的那位高個子師傅。她走到那座工廠大門口,向一位保安大哥問以前在這工地上班的師傅現在都去哪里了,那位保安大哥說就在旁邊的那個工地。她謝了那位保安大哥,就朝旁邊那個工地去了。
“師傅,請問那位個子高高的,四十來歲,臉圓圓的,短頭發師傅在里面上班嗎?”甘蓉向守門的師傅問道。
“你是說田師傅嗎?”守門的師傅問。
“名字我記不得,但我認識他,他曾經幫過我。”甘蓉解釋說。
“但我記得田師傅救的不是你呀,他救的那個女的,個子跟你差不多,但是那女的是瓜子臉,頭發是棕色的短頭發,穿一件藍色的連衣裙,田師傅還給她買了去八里地的車票,那女的好像是去八里地的一個大公司上班。”
“師傅,這是哪年的事呀?”甘蓉趕緊問道。
“喔,有三四年了,那個女的后來還來看過田師傅好幾次,給田師傅和那個個子小一點的師傅帶了好多吃的,還給我也送了些吃的。記得有一次來的時候,穿得很漂亮,頭發沒變,還是棕色短發,穿一件翻領的白襯衫,一條黑褲子,褲子筆直,腿顯得特別長,腳上穿的是黑色高跟鞋,看樣子像是發財了。”
甘蓉聽完守門師傅的講述,心里明白了,田師傅不僅救過她,還救過山嵐,所不同的是,山嵐來看過田師傅幾次了,而自己今天才來第一次,而且是百無聊賴之舉,并非誠心。
正所謂“人間私語,天聞若雷;暗室虧心,神目如電”,功德自在人心。她自知自己理屈詞窮,已無臉再見田師傅了,便向守門師傅說了聲:“謝謝師傅!麻煩師傅轉告田師傅,就說他曾經從小流氓手中救出來的那位長頭發,上穿白襯衫,下穿粉色短裙的那位姑娘來看過他了,愿他愛惜自己的身體,多多保重!順便告訴他,他曾經救過,還給她買去八里地車票的那位瓜子臉,棕色短頭發,穿藍色連衣裙的姑娘是我的親姐姐,謝謝田師傅了!愿田師傅一生平安!”
“唉!姑娘。”守門的師傅顯然也被田師傅的行為感動了。
甘蓉從田師傅上班的那個工地坐車,又來到她曾住過的那座小橋邊。小橋還是原來的樣子,橋洞下仍有幾個叫花子在相互爭著地盤,一個向另一個舉起了拳頭,她跑上前去把他們制止了,她分明看見了自己當年就蹲在那個被爭搶的位置上,她就是在那個位置上蹲了整整一夜,旁邊的乞丐們睡得鼾聲四起,她在一旁,嚇得心驚肉跳,那一夜,她身上爬滿了跳蚤,第二天自己躲進一個公共廁所里琢了好半天才將跳蚤琢完。
從小橋過來,她又來到了那個讓她從此看到希望的商場,那是自己幾乎快走進絕境的時候,她不顧一切地硬闖進了那家商場的保安室,乞求保安大哥能給她點吃的,一位善良的保安大哥從商場里給她買來一個面包和一瓶水,她就坐在保安室對那塊面包如狼似虎地下起狠手來。正在這時,那位給她買面包的保安大哥說:“喂,快看,又有一個找不到了。”她下意識地抬頭看那則“尋人啟事”一個熟悉的名字嚇得她目瞪口呆。
“山嵐丟了?這不要了我的命嗎?”甘蓉手中的整塊面包一下掉到了地上,整個人都快崩潰了,保安大哥趕緊扶起她,細心地安撫起她來。待她情緒稍微平靜一些后,保安大哥問她怎么回事,她說山嵐是她的中學同學,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她要去找到山嵐。那位給她買面包的保安大哥,提醒她先去雅迪電子公司問一問到底是怎么回事,還幫她買了去雅迪電子公司的車票,看著她上了車,終于讓她在自己絕望的時候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老同學山嵐。
那位當年給她買面包,又買車票讓她去雅迪電子的保安大哥還在那里。她想去看看那位大哥,她不知道要去表達些什么,腦子里一片空白,她就是想去看看。
“美女,你走錯路了吧?去商場從旁邊進去,這里是保安室。”買面包的保安大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