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榮也正是跟著唐局長這次去過楊家宅之后,才弄清楚了慰安所是個什么地處,在那里上班的所謂女子挺身隊,工作期間不許穿內褲,一律只準下著內裙,每天遭受著數次的獸性折磨,其悲苦命運無不被人同情。
眼見到了年底,天氣驟然轉冷。阿榮這天中午帶了阿英去街上,先是鼓躥她做了新式頭發,再要給她置辦一件棉袍。在永安百貨商場轉了許久,阿英不是嫌顏色太過亮麗顯眼,就是對那上百元的價錢感到太貴,受用不起。
后來,兩人轉去旁邊的小店,阿英左挑右選,總算相中了一件又厚實、又樸素,帶有條紋的女袍,也才花費了五塊錢。她在試衣間穿了這新裝,舊衣服包好捧在懷里。新式頭發再加上一身新棉袍,阿英儼然一個青春少婦的姿容。
回頭再次路過永安百貨,阿英與一個從商場走出的女人撞個滿身,舊衣服也掉在地上。
這女人與阿英年齡相仿,也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但穿著時髦,圍戴了一條裘皮毛領。身后跟著一位年輕的日本軍官,從其著裝上看出是名海軍少尉。
阿英鞠躬道歉:“小姐,對不起”彎腰去撿地上的衣服。
那小姐看見了阿英旁邊的阿榮,暗自發愣了一下,立即回頭對那日本軍官道:“中村少尉,那個新款手包,我突然還想再回去看一看!”轉身就要又要進去商場。但那日本軍官卻拉住了她,為難道:“瑞麗,我只請了幾個小時的假,午飯前就得趕回參謀部去,已經來不及再陪你了。”
阿英聽了日本軍官喊出這小姐的名字,吃驚地與阿榮悄悄對視一眼。
那小姐對日官莞爾一笑道:“軍務要緊,中村少尉先回去好了,我一個人去看看就行。”說著就匆忙進去了。
日本軍官又從后面喊:“沈瑞麗,我過幾天會再去醫院找你。”然后對阿榮和阿英望都沒望,就急著上了一輛洋包車走了。
阿榮剛才一眼就看清了沈瑞麗,而這日本軍官是因為被沈瑞麗叫出姓氏,也才確認出他竟是中村恒泰。
看到中村恒泰遠去,阿英對阿榮小聲道:“認出來了嗎,那小姐怎會是沈瑞麗?她竟能……勾搭上了日本人!”見阿榮發呆,面色極是難看,又道:“你要想這時就進去找她,我不會介意。”
阿榮依然閉口不言,也沒有動身的意思。阿英明白了,他是要守在這里等著沈瑞麗自己走出來。
果然,等了不到半個小時,那沈瑞麗真就出了永安百貨,身上多了個手包。
她意外看到阿榮和阿英還等在門口,迅速地周圍尋看一眼,便迎了上去,興高采烈地晃悠著手包道:“讓先生……二太太久等,這手包我還就是買下來啦。咱們找地方吃飯去吧!”到了近前,壓低聲音:“跟我走,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