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停了下來,慢慢轉過頭,口中只道出兩個字:“殺……心。”這二字一出,頓時把玄天峰上所有人嚇了個肝膽俱裂。
“殺心!”
若說“任平生”的話,這里恐怕沒人認識,但若說出殺心二字,慢說玄天宗那些弟子,便是四位玄天長老,都嚇得差點腿軟跪了下去,楊玄天更是滿臉煞白,當他聽見“殺心”這兩個字時,就知道這仇永遠都報不了了。
這玄天宗任平生不去管了,楊玄天雖是凝淵的俗門弟子,但在任平生眼里,就和一只螻蟻一樣,殺不殺無所謂,況且這峰上眾多弟子,與任家滅門也沒有關系。
幾天后,他又回了玄朝,整個玄朝,家家戶戶張燈結彩,之前那些被寧王抓去做苦役的人,也都回來了,一家人終于得以團聚。
寧王伏誅,普天同慶,任平生走在熱鬧的街上,地上鋪滿了紅色的炮仗紙屑,空氣里也彌漫著一股特殊的香氣,不是花香,而是每次過完年,空氣里彌漫著的炮仗火藥香氣,那是他小時候才有的記憶,已經很多年都沒再聞到過這種味道了。
二十五年前的滅門之仇,如今終于得報,可這一刻,他走在街上,越是喧鬧的長街,也越容易襯托出他孤孤單單的身影。
“淅淅,瀝瀝……”
天上又下起了小雨,自從寧王修建九層高臺以來,整個玄朝非但沒有風調雨順,還連逢旱災,秋后顆粒無收,玄朝已經很久沒有下過雨了。
“哥哥,哥哥,下雨了!”
他在雨中不知站了多久,身上和頭發都被雨淋濕了,一個約莫十歲的小童跑到了他身邊,想要替他撐傘,卻又夠不著。
任平生回過神來,只見街上許多人都從屋里拿出水盆,接住屋檐落下來的雨水,還有許多小童,撐著傘在街上玩。
他看了看身邊的小童,輕輕蹲下身去:“回家吧,已經中午了,你家在哪,我帶你回去。”
“那里!”
小童指了指遠處一座橋,“嗯。”任平生站起身來,牽著他過去,到了那座小屋前,一個婦人急急忙忙找了出來:“你這小鬼頭,到處找你吃飯找不著!又出去亂跑,都中午了還不知道回來!”
“嘻嘻,哥哥,你來我家玩呀……”
小童拉著任平生便往屋里走,婦人捋了捋耳邊頭發,不好意思地道:“勞煩這位小哥幫我把小鬼找回來,外面雨大,你來屋里坐會兒嗎?”
“不了,傘,給。”
“外面雨這么大,傘小哥你留著吧。”
任平生看著婦人牽著小童往屋里去,進屋前,小童吊著娘親的手臂,還轉過頭來,沖著他咧嘴一笑,任平生也對著小童點了點頭。
雨越下越大了,街上行人漸稀,任平生也不知道往哪走,他沒有撐開傘,任由雨水打在臉上,北荒很少下雨,每次下雨,他都很高興,便拉著娘親的手,往院子外面跑,最后淋得娘倆身上濕透了才肯回來。
記憶里的娘親,是世上最溫柔,也是最美的人。
任平生抬起頭來,滿天的雨,漸漸模糊了他的視線,模模糊糊里,他仿佛又看見娘親那溫柔的樣子,又聽見娘親輕輕喊著他的小名:“平兒,平兒……”雨水漸漸變得滾燙起來。
任平生閉上了眼睛,過了許久,又想到了何伯,也不知如今何伯是否還在古桐鎮……如今寧王已滅,他應該回古桐鎮看看何伯了,當年,是何伯帶他一路從北荒逃至七玄宗。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要先去另外兩個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