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有德搖搖頭。“鎮守自然會幫,這個不在話下。但他又能怎么辦?”
長子過繼黃家以后,吳有德過了好幾年才又生了吳曉義,此后再無所出。吳有德扳著手指,細細教導這個唯一的繼承家業之人。“第一,發一封傳喚官書,命那些開荒賊去衙門投案。但誰會那么傻,長途跋涉去打這一場官司?更不用說是個人就知道,在封地打國土官司,那是有輸無贏。”
吳曉義有些懂了。“這樣說來,就算派官差去鎖拿,那些賊也定是不肯的?”
吳老爺:“這還用問嗎。再說無論什么官差下到村寨辦事,都要靠本地豪強出力。斷然沒有本地人坐著,靠他替自己做事的。這兩條一聽就行不通。鎮守要幫我們,唯一的辦法,就是派出本鎮的衛所兵,剿了那伙乞丐。但出動部隊,走那么遠路,用兵的地方又是封地之外……牽扯到方方面面,絕非易事。”
吳曉義道:“但為了我們家,黃伯父定然不會推辭。牽扯的人再多,黃伯父也能壓服他們。誰敢對一方鎮守說個不字?”
“我擔心的不是鎮守不愿幫,也不是黑河鎮那邊有什么事他擺不平。”吳有德嘆口氣,“怕只怕,衛所兵開來,卻吃了敗仗,損兵折將。那該如何是好?這等大事是要飛報封君的。連封君都不敢隱瞞,勢必上報朝廷。”
吳曉義不僅親眼見過顧莊那高大賊子的勇猛,更親身體會過。想想當時,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爹爹說的是,那個高賊真的敢對抗大兵。”
父子兩個一籌莫展,正在坐困愁城,忽然接到黃鎮守發自黑河鎮的飛鴿傳書,說有要事相商,家里劉師爺已上路了,待他到時當面細談。
吳家父子大喜。有劉師爺在,定能想出妙計,滅了顧莊這個禍患,重振吳家的威風。
劉師爺名叫劉文泉。名字雖然清雅,為人卻陰險毒辣,又多狡計,無論什么難事,都能想出應對之策,因此深得黃國輝器重。
得了這封書信,吳有德每日盼不到他來。過了多時,計算路程,總算到了這個救星來的日子。吳氏父子迎出數十里外,終于見到客人時,吳有德已是急不可耐,就在路上,已將這件事一五一十告訴了劉師爺。直到說完才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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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師爺專程趕來,自然有重要事項。自己卻一句話都不提,實在大大地失禮。
吳寨主忙陪不是。劉師爺笑道:“吳寨主豪邁爽朗,正是邊塞男兒本色。寨主只管放心,區區一介開荒賊,不過有幾斤蠢力氣,看我略施小計,輕輕便料理了他。”
吳家父子大喜。吳曉義恨不得扭住劉文泉問計,被父親喝住。吳有德吃了劉師爺給的定心丸,接下來便禮數周到:先請客人沐浴休息,又排開宴席接風洗塵,酒過三巡,不說如何對付開荒賊,先問起鎮守有何要事。
劉師爺伸出兩根指頭,只說了兩個字,驚得吳家父子悚然色變。
“玉門。”
玉門不是門。從吳家邊寨向北兩千里,便是紅塵邊緣。玉門離這個邊緣不遠,但它卻在紅塵之外。
紅塵之外,已不是俗世。玉門更非俗世之物。曹國上至國君下至黎民,無不對它景仰膜拜。
它是一個世家。因這家人姓白,所以大都稱它白玉門。曹國有句老幼皆知的歌謠,“白玉門,登仙門”,說的就是這一家。
一個修仙世家。
劉師爺洋洋得意,說起鎮守大人以及自己在為修仙世家做什么差事。“……這位白公子單名一個圭字,先天靈性極強,乃是極精純的土系單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