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在當年誰也看不清形勢的情況下,這個所謂的河西五郡共主有些背鍋的成分。竇榮那是后來成功了,若是他如隗囂那般,可不就是身死名滅了嘛。
“這么說,那個梁統也算是高風亮節了?”他心中雖是那么想,可嘴上卻是這般說。
“不錯,梁統后來入商也是名臣,梁家當后商之世,也是累世富貴。”杜疇說起這個來,不由心神向往。
“可照杜先生你所說的,當年更始朝廷已經被赤眉給滅了,竇榮梁統等人才這么干。現在上洛大晉朝廷還運轉自如,這些流民就敢這么干?”
“流民之中有高人哪。”杜疇微微搖了搖頭,接口道:“雖然大晉朝廷現在看起來風平浪靜,可暗地里卻是波濤洶涌。流民打出這個旗號,第一,給朝廷乃至外州傳遞的信息就是我們不是想要造反,僅僅是想要安居蜀地而已。以朝廷現在的局勢,急刻間肯定不會拿出最佳的應對,這便是流民所要希望取得的那點時間差。只要朝廷第一時間沒能派遣兵力入蜀,流民完全可以拿下劍閣關。有了劍閣天險,便是再多的外軍也不害怕。”
“可蜀人這么多人是吃干飯的?陳琛兵敗還可以說是被偷襲所致,辛苒等人怎么也會敗得如此干脆呢?”周行和杜疇已經得到消息說流民在擊破陳琛之后,又進軍廣漢,擊敗了廣漢太守辛苒所集結的軍隊,廣漢一郡幾乎已經完全落入流民之手。
“這個就牽扯出太康年間的軍制改制了。”杜疇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心道自己的這個主公真是不學無術,“武皇帝平定吳地一統天下之后,認為大晉采取了廣泛分封之后,便會永遠安康,于是下令撤除郡兵。在這之前,每個郡都有自己的武庫,也會常年維持一定的軍力。不但如此,每年農閑之時,郡守都會讓兵曹掾率領郡內成年男子進行軍事訓練。圣人曰:不教民戰,是為棄民。當年武皇帝的這個命令得到了很多人的反對,但武皇帝依然一意孤行。自太康六年之后,只有州軍,沒有郡軍,郡內也不會再有什么軍事訓練。在杜某看來,若是沒有武皇帝這項改制,祁萬年當年哪能在雍秦兩州鬧出那么大的聲勢。現在咱們這里的流民也是如此。益州新遭趙旻之亂,州軍本來就沒有恢復。而各郡縣內的修士平民也多年沒有經過系統的軍事訓練。如此,倉促之下,自然是一戰即潰。”
聽了杜疇這番說明,周行又沉默了起來。
作為那個世界之人,他很是理解這個晉武帝的做法。在他那個世界的歷史長河之中,這收繳郡縣乃至州,乃至后來的省路的自我軍權是政治正確。
誠如杜疇所言,地方有了自己的軍隊,那自然可以維護自己的秩序和安定。可這不就是他那個世界歷史中被很多人批判的藩鎮化嗎?
但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杜疇又在那說:“使君大人連番戰敗,下令征召全州男子服兵役,每戶至少要出一名男子。主公可有什么想法?”
聽到這句,周行的眉頭更是緊鎖起來。
以他本人的心思,第一反應自然是國家有難匹夫有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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