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邑很清楚,自己此刻只要服軟,那個張子重肯不肯接受,姑且另說,首先自己就肯定會成為趙家的眼中釘,肉中刺。
甚至會被鉤弋夫人以為是自己故意要害趙家。
這位老爹的貴妃,可不是什么心胸寬廣、豁達的賢夫人。
恰恰相反,她能獨霸君寵,并且讓老爹特別將甘泉宮作為其居所。
就足以證明其手段和心機。
得罪了鉤弋夫人,鄂邑知道,自己必然是十死無生的。
怎么辦呢?
鄂邑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感覺自己仿佛陷入了悖論。
向前是死,那張子重可不是善茬,與其硬剛到底,肯定會被秋后算賬。
退讓也是死,開罪了趙家,趙氏外戚發起狠來,收拾她這樣一個沒有了母妃甚至沒有了兄弟的公主,所謂的帝姬,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旁的不說,鉤弋夫人完全可以在天子面前吹些枕邊風,拿著她的小辮子說事。
這可真的是進亦死,退亦死!
正糾結不已,難以決斷之時。
忽然有人下人來報:“殿下,門外有敬安君家臣求見……”
“快請!”鄂邑就像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連忙說道。
片刻之后,一個身穿著褐衣的男子,拿著一份名帖,來到了鄂邑面前,拜道:“小人袁安恭問蓋主安好!”
“本宮安……”鄂邑坐在軟塌上,盡量讓自己保持好公主姿態,輕聲問道:“敬安君老大人,命汝前來,有何吩咐?”
“小人主母命小人來請蓋主殿下,今夜至家宅赴宴……”名為袁安的男子,將手里的名帖遞上,再拜道:“老主母說了,趙府上下,掃榻以待,恭迎殿下登門!”
鄂邑接過名帖,微微點頭,道:“請轉告老大人,本宮承蒙厚愛,誠惶誠恐,敢不登門拜謁?”
在心里面,鄂邑總算有了些底氣了。
在她看來,這是趙家沉不住氣,打算全面介入的信號。
趙家一旦全面介入,那壓力就會從自己身上轉移。
或許說不定還能有全身而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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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越卻是壓根不知道這些事情。
他一覺睡到差不多中午,才終于起來。
昨夜,他和王莽秉燭夜談,直到天明,才各自睡下。
和王莽談的東西,挺有意思的。
不止聊了一下國際局勢和西域問題,更談論了很多有關國內問題的看法。
通過與王莽的交談,張越得知了很多內幕和不為人知的事情。
特別是國內的政治、經濟、社會問題。
漢家的高層,其實都已經認識到了。
哪怕是張越曾經非常不屑的公孫賀,也曾在朝堂上公開說過:今天下之危,在內不在外,就在這宣室殿中!這樣的話。
只是,大家都只是看到了問題,但卻沒有解決問題的手段。
就像土地兼并,國家年年喊著要抑制,天天叫著要擴大遷陵名單范圍。
可惜,始終落不下來。
來自地方的阻力,非常大。
大到驚人!
特別是在齊魯吳楚地區,當地的地主貴族士大夫們,甚至寧肯把鍋砸了,也不想向百姓妥協,哪怕吐出半點利益。
當初,暴勝之持節南下,砍了上萬個腦袋,破家數百。
也不過暫時壓住了東南的氣焰。
可結果,沒過兩年,這些地方的治安和秩序,就徹底混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