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律當然看到狐鹿姑眼里的恨意與殺意。
匈奴與烏恒的仇恨,比海深!比天高!
漢匈大戰,若匈奴抓到漢朝俘虜,還會好酒好菜招待,以求招降。
甚至,哪怕遇到了硬骨頭,死都不肯投降,匈奴人都舍不得殺,只是關起來而已。
但,只要抓到了烏恒人。
立刻處死!
從無二話!
哪怕是匈奴的奴隸,也知道,烏恒是仇敵!
生死仇敵,不死不休!
不過……
這與他衛律有什么關系?
他出生在漢朝的長安,從小接受的是漢朝的精英教育。
所謂的烏恒血統?
根本不值一提。
事實上,他對漢朝的認同還在烏恒故族之上。
畢竟,你也不能指望一個出生在米帝的香蕉人會覺得自己是什么炎黃子孫。
但,他依然拋棄了所有。
來到了這匈奴。
接受了漢家教育的衛律,其實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士大夫。
而士大夫們,講究士為知己者死。
君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報之。
君視我草芥,我視君為仇寇!
現在,漢朝的老皇帝,在他心里就是一個仇寇。
那個昏聵無能,好大喜功的老家伙,哪里有匈奴單于重視人才?
他在漢朝,只是一個郎中。
除了李延年,幾乎沒有什么朋友。
也因為李延年,他上了通緝名單。
而在匈奴,他是丁零王,單于庭的三號人物,事實上是二號人物。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整個帝國的資源,都可以隨意調動。
哪怕是最排外的匈奴人,見了他也是尊崇無比,恭稱他為‘屠奢’。
屠奢在匈奴語境下的意思就是賢能、圣人。
而且……
在他的影響下,匈奴國內,有越來越多的貴族,開始讀起《詩》《書》《春秋》。
單于的弟弟于靬王甚至和漢朝的士大夫已經沒有兩樣了。
于靬王做的詩賦,哪怕是漢朝的使者,也以為是佳作。
現在的匈奴,除了依然被發左袵,以奶酪湩乳為食,其他方面,都在不斷漢化。
軍隊,開始了漢朝化。
國家制度也在漢朝化。
雖然速度有點慢,但終究在改變。
所以,衛律從來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么事情。
他和那個總是自怨自艾,時而懊悔,時而痛哭流涕的李陵不同。
衛律認為自己是伍子胥,是孫武,是范螽。
假若世有孔子,再著春秋,他的大名必將留名其上。
在這種心理下,幫著匈奴人穩定烏恒、烏孫,甚至制定對烏恒的作戰計劃,衛律壓根就沒有任何心理壓力。
烏恒就算滅亡,也和他沒關系。
所以,衛律笑著對狐鹿姑恭身道:“大單于,現在烏恒已經穩定,我匈奴側翼隱患已經消失!”
“是時候,解決日逐王這個叛徒了!”
狐鹿姑聽著,神色也是有些猙獰!
日逐王先賢憚,現在是匈奴帝國的頭號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