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郊,上林苑中的獵場內。
數十名騎士,策馬奔走,追逐著獵物。
篷!
霍光彎弓搭箭,猛然發力,射中遠處一只奔逃不及的麋鹿。
他頓時就爽朗的大笑起來,隨行的衛兵,則立刻上前,為他拖來那只被獵獲的獵物。
看著那只被射穿整個頸部,血流不止,還在呦呦叫著的麋鹿,霍光笑了一聲,將弓矢交給身旁的一個年輕將官,道:“云兒,為父這箭術如何?”
霍云笑著道:“父親神威依舊,兒子拜服!”
“呵!”霍光卻是苦笑一聲,道:“終究不如大兄!”
當初,他曾追隨乃兄霍去病,游獵上林苑,親眼見過兄長神威。
那當真是百發百中,例無虛發!
追隨著兄長,霍光有些意興闌珊,嘆了口氣。
霍云看著,也是低下頭來,他很清楚,自己的父親,凡事都喜歡和已故的伯父,漢冠軍景恒侯聯系在一起。
可惜,世事弄人,這二十余年,都被困在這長安。
長劍空利,寶刀閑置。
故而,一直有所郁悶。
“父親,兒子聽說,范家大郎,近日已經回京了……”霍云忽然道:“還帶回了羌人的異動之事……”
“然也!”霍光點頭道:“明友前次回京后,返回令居塞,便親自率軍,深入湟水與諸湟中義從首領會談,又渡過湟水,深入羌地,召集羌寨親漢者頭人……”
“已是清楚,那羌人中的兩大勢力,牢姐羌與封養羌,多有異動,且湟中義從中也有與之勾結之輩!”
“明友書奏陛下:臥榻之側,豈容夷狄酣睡?且春秋有‘大戎未至預先御之’之義,故王師當先發制人,懲戒羌氐,彰顯天威,安定河西四郡!”
“陛下讀之,以為然,已是欲于明歲或者后歲夏秋之際,用兵湟水,彰顯漢家兵威!”
此事,也是建章宮中目前最大的新聞了。
天子連續三天,召見了在京大將、軍功列侯。
更命少府,制作了湟水一帶的沙盤,進行前期部署和推演。
更直接的證據,則來自于天子給大司農下達的命令——隴西、北地兩郡囤積的軍糧,向令居轉運。
更令少府,準備制作醋布三千匹,干糧十萬石,以備軍需。
而對于漢家貴族們來說,這無疑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許多人,已經是為了這個事情,爭得頭破血流。
衛家的公子哥們,也卷入其中。
沒辦法,在世人印象里,沒有比羌人更容易對付的對手了。
元鼎中,將軍李息只是帶著郡兵,就砍光了總數高達十五萬的羌人叛軍。
故而,人人都以為,自己只要帶上精銳野戰軍過去,那肯定是砍瓜切菜一樣簡單。
雖然說,這物以稀為貴。
羌人首級,在軍功計價是最不值錢的。
連匈奴人的馬仔,西域的車師、蒲類諸國和龜茲人的首級都比羌人值錢。
五個羌人腦袋,才能頂一個匈奴首級。
但羌人人數眾多啊!
而且,坊間傳聞,羌人軍中,男女混雜,一仗打下來,除了能得斬首,還能得女人為奴。
羌人女奴雖然在漢境,也是屬于最不值錢的。
但,勝在量多!
而且就算賣不出去,也可以當成獎賞,賜給家里的奴婢!
是故,如今長安城里是群情激憤。
人人奮勇爭先,都欲搶那出征湟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