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匈奴人嘴里,僅次于白災、蝗災的可怕災難。
十幾萬,甚至數十萬的羌人,不懼生死,前仆后繼,席卷河西牧場,吃光、殺光、搶光、燒光他們所見的一切。
直到匈奴主力趕來,才四散而逃,潰退進群山,只留下滿目蒼夷的大地與無數死尸。
現在來看,僅僅是氣勢與人數,李廣利便知道,羌亂的破壞力,匈奴人沒有夸大。
若讓他們沖破邊墻,進入邊墻后的世界。
李廣利知道,數不清的家庭,無數的村寨,都將化為灰燼!
所以,作為將軍,他的職責應該是將這些家伙全部擋在邊墻外,甚至是在他們靠近邊墻范圍的時候,便主動出擊,驅散他們。
但是……
李廣利回首西望,看向那山川與河流的另一端,他緊緊的握住了手,然后下達了命令:“傳吾將令:未有令而出擊者,以亂軍法是處!”
這個命令,意味著,漢軍主力,失去了主動出擊的能力,只能被動防守。
這是為了引誘匈奴人咬鉤,為輪臺會戰創造戰機。
也只有這樣,李廣利才能取得一場大勝,一場踩著匈奴人的尸骸的大勝,而不是在這令居塞下,與羌人、月氏人過家家——勝了羌人、月氏人,根本不算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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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建章宮,蓬萊閣。
“英候、鷹楊將軍到!”
在十余位將官簇擁下,張越穿著甲胄,腰系長劍,走入這蓬萊閣的正殿。
“張鷹揚……”
“拜見張鷹揚……”
“鷹揚安好……”
數不清的朝臣,紛紛起立,向張越拱手。
張越微微頷首,以示回應,自己卻一路直行,走到了丞相劉屈氂的對面,稽首道:“丞相安好!”
“鷹揚安好!”劉屈氂神色晦暗的起身答了一禮,心情非常糟糕,但旋即他就想到了遠在河西的李廣利,想著日后,河西大捷的消息傳到長安的情景,他便復又振奮起來!
“只要能贏下此戰……”劉屈氂在心里想著:“屆時……哼哼……”
到那個時候,他就可以以丞相的身份,狹河西大捷之威,將這個所謂的鷹楊將軍和他的部將,趕去漠南或者流放去南越!
讓他們遠離長安,在外掙扎、流竄。
對此,劉屈氂還是有自信的。
畢竟,他就是靠著手腕,才爬到現在的這個位置。
張越微笑著坐下來,然后,嘩啦啦,在他身后與兩側,坐滿了將官。
十余名穿著絳色戰甲,披著紅袍,但卻基本都是都尉、校尉的將官,在這個兩千石起步,封君入門的殿中,確實有些扎眼了。
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輕視。
傻子都知道,這些人里,再過些時間,恐怕就全部都是兩千石打底,關內侯以上的勛貴!
而且是手握兵權,有著戰績的勛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