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面正感慨著,前方的艦船上,忽然有歡呼聲傳來。
“都尉,陸地!”這時,一直騎在桅桿上的領航員也大聲的歡呼起來。
常威于是轉頭向南,順著領航員的手指看去。
卻將在海天一色之間,影影綽綽的陸地輪廓,已經映入眼簾。
新江都,要到了!
常威于是走到甲板上,掏出懷中攜帶的千里鏡,望向那片陸地。
他看到了碼頭,看到了漢室標志性的炮艦,也看到了城塞。
更重要的是,他還看到了數不清的夷狄,成群結隊的出現在城堡與碼頭之間的空地。
數量多到幾乎不可勝數!
“子真這次算是陰溝里翻船了……”放下千里鏡,常威嘆了口氣,辛慶忌在這新江都樂極生悲,捅了簍子的事情,常威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經知道了——當時他正在長峽的一個簡易碼頭上修整,順便補充淡水與食物,然后就遇到了從新江都那邊回國的商船,自然就知道了辛慶忌捅簍子了。
常家和辛家從永始之后,就走的很近。
常威的兒子還和辛武靈的孫女定了婚約,彼此也算親戚了。
所以,常威和辛慶忌是認識的。
不止認識,他們還是永始四年的武苑樓船速成班的同窗。
長安城內外的勾欄瓦舍官私寮子,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
但私人交情與家族交情,終究抵不過現實的利益。
本來若無身毒奴叛亂之事,辛慶忌應該會和常威交接了職務后,返回長安,接受封賞與丞相教訓,然后在丞相帶領下,拜見小天子,接著,他會帶著可能是身毒都護府都護或者身毒都督府都督一類的職位,回到身毒,繼續為漢家開疆拓土。
但有了這么一遭,辛慶忌短時間內就回不來身毒了。
如此一來……
常威舔了舔舌頭,他知道,這是他最好的機會!
辛慶忌回朝述職,而他將成為新江都太守——這是朝堂的人事安排。
也就是說,只要自己可以彈壓住那些造反的身毒奴,就肯定能在朝堂那邊留下一個‘果敢’‘知身毒’的印象。
就有機會,攫取本當是辛慶忌的功勞與榮譽。
所以……
“子真啊,真是多謝了!”雖然還不是很清楚,辛慶忌是怎么逼反了那些身毒奴,更不懂為何漢家大兵,遲遲不鎮壓那些造反的夷狄。
有一點,常威很清楚——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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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率著艦隊抵達新江都港口的常威就在新江都的官署里,見到了闊別年余的辛慶忌,在簡單的寒暄過去,常威就和辛慶忌來到了一間密室。
“子真賢弟……”常威叫著辛慶忌的表字,拱手相問:“城外的身毒奴,到底是怎么回事?”
“為何城防士兵不去彈壓?”
這也是常威奇怪的地方。
大漢的武將文臣們,從永始之后,肩膀上就多了一個彈壓地方的責任。
為了鎮壓各地礦山與修河工程里的奴婢勞工們,漢家的將校官員手上可沒少染鮮血。
特別是治河工程,從延和二年道現在,死在治河之事上的夷狄奴婢,沒有一百萬,也有八十萬了。
特別是引淮入汴和引汴入洛這兩個工程,每一步的河堤與河道下,都埋著一具化外夷狄勞工尸骸可不是開玩笑,而是事實!
不然,西域為何如此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