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有人能在惹惱了這位君王后,還能有什么好果子的。
汲黯能例外,那是因為汲黯是陪他成長,亦師亦友的臣子。
衛青能例外,那是因為衛青是忠臣,而且戰功赫赫。
霍去病能例外,就更簡單了。
他是陛下親手養大的,手把手教他騎馬、射箭、用兵。
被其視為自己的化身和投影。
而霍去病也沒有讓他失望,迅速壓倒一切,成為國家最強的大將。
因此霍去病的成功,被這位天子認為是他自己的成功。
于是,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好的。
哪怕這位驃騎將軍率軍將整個幕南的匈奴牧場統統燒掉,還指使烏恒人將匈奴歷代單于的棺槨挖出來先鞭尸再挫骨揚灰。
又把烏恒人從遼東群山,遷徙到右北平、漁陽之外的匈奴故地安置,將這些夷狄的騎兵馴服,充當漢軍的炮灰。
朝野彈劾奏折,堆起來跟小山一樣。
但,冠軍侯驃騎將軍的地位,紋絲不動。
哪怕這位冠軍侯身死數十年,其遺澤依然庇護著他同父異母的弟弟霍光。
讓這個小吏的兒子,平步青云,執掌大權。
除了這三個例外,幾十年了,再無第四個例外之人。
公孫家族,肯定不是!
“父親大人,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公孫敬聲趴在地上,拜道:“為今之計,還是想想怎么處置此事啊……”
公孫賀也是嘆了口氣,無力的坐了下來。
發生了這種事情后,他很清楚,哪怕他把公孫柔砍成肉醬,剁碎了喂狗。
那位陛下很可能也不會息怒。
他的怒火,只會持續燃燒,直到將整個公孫家族燒成灰燼!
或者,出現反轉。
就像張湯的故事那樣……
“天子派來的使者,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公孫賀輕聲道:“留給你我父子商議的時間,恐怕不足半個時辰……”
“說說看,你準備怎么辦?”
“柔兒能救還是要救的……”公孫敬聲這才敢從懷里取出一塊手絹,敷在額頭的傷口處。
“兒子聽說,尚書令張安世,喜愛黃金、珠玉之物……”他慢慢說道:“若能重金賄賂,請尚書令為柔兒說話,或許能有轉機……”
錢這個東西,公孫家族其實也挺缺的。
但不要緊,少府卿和治粟都尉衙門,剛剛劃撥了一筆三千萬錢的資金進了太仆的庫房。
這筆錢,本來是要用來給北軍和南軍換裝的。
但,如今為了救自己的兒子,只好讓北軍和南軍再忍耐忍耐了。
反正,北軍和南軍的武器,還是能用的啊!
縫縫補補,再用個三五年也沒事,對嗎?
“另外,兒子打算讓人去陽時主府上,請陽時主去見各位侍者,無非是花錢……”
公孫賀聽了,卻是冷笑一聲,看著自己的兒子,搖頭道:“張安世是愛錢,但他絕對不會收你的錢!”
“你也不想想,是誰簽發了那個南陵豎子的秀才制書的?”
“恐怕,人家現在正在發怒呢!怎么可能幫我們?”
“至于各位侍者……”公孫賀冷笑著:“恐怕,他們就算拿了錢,也不會幫我們……”
“因為……”
“我們是太子的人啊!”
“太子登基,他們哪一個能活?”
“吾與爾出事,對他們來說,比什么都重要!”、
當了十一年丞相后,公孫賀雖然沒有什么權力,但卻擁有極大的權限,可以查閱很多東西。
這十余年來的冷眼旁觀,也讓他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