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不說,你修個水利,沒有錢發給民夫的話,誰還會幫你干活啊?
“那,以張侍中之見,孤與諸卿應該如何?”劉進問道。
“首先當然要摸清楚整個新豐的底!”張越拉著眾人,一邊走,一邊低聲說道:“這是吾與君現在要做的事情……”
“這個摸底,不是隨便走,隨便看,而是要深入亭里,去詢問百姓的生活、家訾和稅賦負擔情況……”
“當然,吾等一人之力,不可能全部摸清楚,但每一個亭隨機抽取五戶,作為參考對象,大概就能保證可以將該亭情況摸得差不多了……”
這是后世爛大街的抽樣調查。
但在此時,卻是一個了不得的創新,讓眾人聽了,士氣立刻大振。
他們現在需要的就是一個可行的計劃。
而張越能拿出來,這自然無比鼓舞士氣。
“然后,吾等還需要去各鄉勘測水文,繪制河流水經之圖……”
“新豐現在雖然窮,但也并非一無所有……”
眾人聽了,卻都是一楞。
“公田?”劉進微微一楞問道:“新豐縣公田去歲租稅不過兩千石粟米而已……侍中怎么將之變錢?”
“兩千石?”張越呵呵一笑,漢家公田實行的佃租的模式,將土地租給無地貧民耕種,然后再由國家收取佃租。
這個稅率是恒定的三取一,也就是三成租稅。
相比地主豪強們的五成,當然是很輕了。
但……
這些公田真的租給了真正需要的人嗎?
當然不可能啦!
事實上,從張越回溯的資料顯示,自西漢中葉開始,國家歷次假民公田,最后都落到了豪族手里。
第一個這么干的人叫寧成,這個先帝時期的酷吏頭子,在當今即位后就跑回老家,用盡手段將南陽的一千多頃公田扒拉到自己碗里。
靠著這個,寧成在五年內賺到了五千金!
然后,在第六年的時候,他被剛剛上任的新扎酷吏義縱砍了腦袋。
寧成跌倒,義縱吃飽。
正是從寧家抄出來的這五千金,讓義縱從此大刀闊斧的干他想干的事情。
新豐的公田雖然只有七千畝,但仔細查查,還是能弄出不少錢的。
“殿下,臣打算上任后,就重新核算所有租佃公田的百姓的訾產,清退那些訾產超標,依然租佃公田的農戶,讓真正有需要的人租種上!”
“嗯!”劉進點點頭,這個辦法倒是可以。
只是,總共才七千畝公田而已,按照每戶一百畝的標準,也只能租給七十戶人家。
哪怕降低到五十畝每戶,也只有一百四十戶,相對于如今的新豐困局只是杯水車薪,恐怕并不能改變什么事實。
“臣打算將這七千畝公田抵押給商賈,貸來三千萬資金,用于新豐的水利建設!”張越卻是圖窮匕見,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七千畝地貸三千萬?
以現在的關中地價,倒也不是不行。
但問題是——誰敢接這個買賣?
現在不比以前了,以前的漢家商人,連國家的高利貸也敢放。但經過告緡的打擊后,再敢跳的商賈,幾乎都死了。
更麻煩的是——這傳出去,朝堂還不炸鍋了?
那些閑著沒事干的御史,豈非找到了宣**力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