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剎那,鄭客感覺自己全身都溫暖了起來。
他立刻上前,拜道:“下官新豐令鄭客,恭問公子安!”
他深深的低下頭,匍匐在地上,根本顧不得自己的實際年紀足可當這個年輕人的祖父,像條守戶犬見到了主人一般搖尾乞憐:“聞得公子來我新豐,下官實感榮幸……”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又有好幾個官吏撲通一聲,就趴到了地上:“下官恭問公子安……”
張越的臉上,依舊維系著微笑,他抬步上前,馬上扶起這些官吏,道:“吾只是來新豐隨便看看,諸公太客氣啦!”
但實則,內心之中,卻浮現了無數他在枌榆社和新豐鄉耳聞目濡,所聽所聞百姓和豪強們對這新豐縣的縣令、縣尉、縣丞的調侃和評論。
尤其以這新豐縣縣令鄭客的風評最差。
民間有關這位縣尊的段子,那真是……
貪污、好色、昏庸、無能,幾乎所有官僚的弊病,都能在他身上找到。
但,官僚們的長處,卻是一點沒有。
讓張越奇怪的是,這樣的一個官吏,每年考績,居然都能過關!
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只能說,京兆尹的有司和負責監管新豐的監縣御史,不是都變成了白癡,就是與這鄭客是一丘之貉!
正是考慮到這一點,張越才要強忍笑意,出來與這些渣渣會面!
區區幾個新豐的官吏,揮手能滅。
但,他們背后的人,才是真正可怕!
得防止這些人莫名其妙的自殺,所以,他得出來做做樣子。
聽到張越柔聲細語的聲音,再看著他的態度,雖然還不知道,眼前這位公子究竟是那位‘侍中’還是‘長孫’。
但新豐諸官無疑都被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至少,心里面都感到安心許多。
甚至還有人,起了些僥幸心理。
“或許這位不知基層之事,或能蒙混過關……”鄭客甚至在心里有了念想。
只要完成了交接工作,他去了湖縣,這新豐的事情,就算被查出來,也與他沒有多少干系了。
到時候,說不定,這侍中與長孫都得幫忙掩蓋、遮掩。
而圍觀的士大夫豪強們,更是紛紛面帶微笑,一個個喜笑顏開。
他們最怕的,不就是空降來一個滿腦子政績,不想與他們‘講道理’的幸貴嗎?
若真是那樣……
太恐怖了!
整個新豐的士大夫君子們,說不定就要迎來一場災劫。
如今,這個身份不明的公子,既然這么好說話,那他們也就能放心下來。
只要新來的侍中官和長孫殿下,愿意講道理,那就一切都好說。
張越卻是微笑著對鄭客等人道:“吾受命來新豐,很多事情都不懂,正要請教諸公……”
“不如,諸公隨我入內一談?”
他這么一說,立刻就讓眾人得知了他的身份——那位將要空降來此的侍中官。
雖然不是長孫殿下,但也是了不得的金大腿啊!
特別是豪強士大夫們,更是目光灼灼的盯著張越,心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個念頭浮起來。
“敢不從命!”鄭客等人自然馬上拜道。
“善……”張越微笑著說道:“那本官就與諸公逐一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