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想了想,陳萬年一咬牙,掙扎著站起來,走向遠方,撿起了張越丟棄在地上的貂蟬冠,顫抖著手,戴在自己頭上,然后,急急忙忙的像遠方逃竄。
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這樣了。
他最多也就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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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越此刻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獵人。
他的整個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個神經,都在高速運轉。
空氣里的味道、耳朵所聽到的聲音,還有眼睛所觀察到的事物,都被高速運轉的大腦迅速分析。
幾乎是剎那,他就得知了自己的敵人的人數和來歷。
一共八人,七個武士一個射手。
如他所料,射手還在山崗上,手忙腳亂的拆卸著笨重復雜的大黃弩。
一具標準制式的大黃弩,有一百多個相關零件,造價高昂。
在當代,獨有少府的考工室中技術最好的工匠,才能制造并且組裝這樣高度精密的武器。
更重要的是——每一具大黃弩,從制造到使用,弩機機身上都銘刻了相關工匠和經手人的名諱。
他仔細觀察著這些刺客的模樣和身材以及穿著打扮。
嘴角露出了微微笑容。
“果然,與我想的差不多……”張越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那個正在山上,慌慌張張的拆卸著一具碩大的弩機的射手。
對方的模樣和穿著打扮,有著鮮明的特征。
那是一個髡頭長辮,身材矮壯的男子。
髡頭,在漢人中是地位最卑賤的司空城旦的發型。
但在北方的游牧民族群落之中很常見,而長辮,特別是在腦后將頭發編織成一條條細細的發辮的,在整個已知世界,只有兩個族群會留這樣的發型。
張越吐出一口氣,惡狠狠的罵道:“養不熟的白眼狼!”
毋庸置疑,這是一個烏恒人!
因為,這種發型和這樣奇特的髡頭長辮的發式,是烏恒人與鮮卑人才會留的。
匈奴人不會髡頭,而東胡人不會結辮。
只有曾經深受匈奴和東胡文化影響的烏恒人與鮮卑人才會留這樣的發型。
而鮮卑人,現在還在饒樂水的冰天雪地里玩泥巴。
不可能進入漢室疆土內,更不可能學會使用大黃弩,獨有現在被認為是帝國鷹犬和走狗的烏恒人,才有可能接觸到并且得到大黃弩的使用資格。
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成功的將一具大黃弩,神不知鬼不覺的從監管嚴密的漢軍軍營里帶出來的?
不過,沒有關系,抓住他就知道了。
一念及此,張越整個人就如找到了獵物的獵豹一樣,匍匐到草叢中,一點點的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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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集現在無比慌張。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萬無一失的一擊,居然被目標躲過了。
一擊不中,他知道,必須馬上撤退。
大黃弩擊發時的獨特聲音,肯定已經驚動了左近的輝渠人。
這些家伙,必定正在急速靠近。
“可恨!”尹集咬著嘴唇,將一個零件卸下來。
他很清楚,若這具弩機掉落了一個零件在這里,后果是什么?
死全家!
甚至可能連累自己的部族!
他微微抬頭,觀察了一下遠方,兩百步外,那個戴著貂蟬冠的侍中,正在飛快的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