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越也正是看完了這些簡牘后,才對谷梁學派徹底死心。
這幫渣渣,除了會耍嘴皮子外,也就只剩下拖自己人后腿了!
更可怕的是——張越知道,若是谷梁學派上臺了,以他們的尿性,恐怕會把史書改的亂七八糟,一塌糊涂,不合他們三觀的,統統都要尊重他們的三觀了。
到時候,估計冒頓單于成為英雄,甚至出一個匈奴世家也未可知。
對張越來說,這樣的未來,太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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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侍中大約是誤解了……”江升緩緩開口,道:“吾輩谷梁之士,過去建言‘莫如和親便’,乃是為天下蒼生!”
他正義凜然的道:“自元光以來,漢匈征戰不休,你來我往,國家耗費錢糧巨資于遠方異域之國,百姓負擔日重,天下怨聲載道,民不聊生,于是盜匪并起,齊魯之間,致有萬人之匪!”
“于是上蒼乃警人君,于是災異四起,水旱往返……”
“故我輩求和親,非為一己之私,乃為天下也!”
“若漢匈弭兵,則不必有馬口之賦,不必有告緡之事,不必有鹽鐵之專營,不必有平準均輸,與民爭利之苛政……”
“如此四海咸安,天下和樂,豈不美哉?”
在場的許多儒生聽了,都是暗自點頭,可不就是如此嗎?
我們辛辛苦苦,蒙受了無數委屈和詆毀,為的還不是天下蒼生嗎?
他們中有很多人是真的相信,這個天下的問題,在于戰爭,只要戰爭結束,那么文景那樣的太平盛世,老一輩的人嘴里所言的‘太倉之粟陳陳相因,充盈露于外,**不可食;眾庶街巷有馬,乘牸牝者擯而不得會眾’的時代很快就能來臨。
為了那樣的時代,那樣的生活,無數人匯聚在谷梁的旗幟下,高舉‘親親相隱’‘以貴治賤’的大旗,要創立一個谷梁的盛世。
而對于這個谷梁的盛世,谷梁學派的很多大儒都描述過。
最讓他們熱血沸騰的莫過于江升當年描述的那個場景——至治之極也,內姓選于親,外姓選于舊,舉不失德,賞不失舊,閥閱之間,萬民咸伏,君子之教及于四海八荒,天下萬姓莫不尊而敬之!
就像周武王建立宗周后那樣,國家大臣和貴族勛臣,統統都是自己人。
都是君子,都是士族。
每一個家族對應一個固定的領域,只需要做一件事情——專心輔佐天子,牧養萬民,教化天下。
尊尊親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全新的禮法制度下,所有人各司其職。
到那時,谷梁的道義行于天下,仁德遍及四海。
再收掉泥腿子的兵器弓弩,銷為金人。
甚至連他們的菜刀也收掉,只準五戶用一把,還要登記在冊!
這樣,大家就可以高枕無憂,子子孫孫富貴無窮盡。
宗周靠著內姓選于親,外姓選于舊,有天下八百年。
谷梁的這個宗周2.0版本的社會,怎么著也能維系一千年吧?
想著這個事情,原本已經有些跌落的士氣,再次振奮。
人人都是抬頭挺胸,望著殿中的那個侍中官。
他們確信,自己必將獲勝。
因為……
吾既正義!
吾既仁義!
吾道既天下道!
你憑什么和正義為敵,又拿什么與仁義為敵?
沒有人能擊敗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