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子的思想和理論多到,哪怕是后世的社會,也能受益匪淺。
儒法黃老墨名雜各派的先賢們,從三百六十個角度分別探討過各種不同的制度和社會構架在中國社會的實踐。
譬如,雜家的傻瓜們,曾經設想過依靠‘眾人之智’和‘天下人的力量’來改變世界,終結亂世。
呂不韋那個大反賊,甚至敢于說出‘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
不過,雜家的先賢們的嘗試,被秦王政的鐵拳砸了個稀巴爛,證明了沒有強權和槍桿子支持的制度,連發芽的機會都不會有。
楊朱學派的大能們也嘗試了一把‘自由主義’,以個人自我為核心,要他們犧牲,就是拔一毛以利天下不為也,若有好處,拼了命也要混到。
然后,就被儒家和法家聯手起來教做人。
甚至就連古典社會意義下的‘封建社會主義’,墨家的先賢們也嘗試了。
還建立過許多由墨家主導的基層社會,大約就和后世北美那票空想主義者一樣,結果自然也是一樣——他們失敗了。
于是,在這些人失敗的基礎上,法家、儒家和黃老學派脫穎而出。
成為了戰國數百年各種社會思想和社會制度競爭下的勝利者。
及至今日,儒家的公羊學派與法家的力量漸漸結合,儒皮法骨事業蒸蒸日上。
至少在現在,儒法聯盟依然牢不可破。
《商君書》《韓非子》等法家經典,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太學的書籍里,也不是什么新鮮事。
董仲舒生前除了在《公羊春秋》和《尚書》上造詣高深外,還是當世公認的《商君書》研究大能。
若無后世谷梁學派的崛起以及鹽鐵會議、白虎觀會議等的召開,儒皮法骨事業恐怕能走到天荒地老。
而黃老思想,卻在這三四十年中漸漸沉淪。
若一切不變,大約再過個幾十年,就會有些方士術士,撿起黃老學派留下的軀殼,自己腦補一番,于是形成了最初的道教。
接著就是黃巾起義,五斗米教。
于是,經歷了春秋戰國,起源于老子思想的黃老學派,變成了一個神神道道的宗教。
穿越以來,張越一直在想一個事情——黃老學派,到底是怎么淪落到這個地步的?
講道理,黃老學派一開始,手里面拿的可全是王炸啊!
基礎和底蘊,更是厚實的讓人無法想象!
但偏偏在不過數年之間,就被儒法吊著趕出了朝堂,到現在甚至淪落到需要方仙道的術士們幫忙撐場子!
這簡直就是一場不可思議的災難!
等到他當了官,能接觸到很多文牘和檔案后,他才漸漸明白過來。
黃老之衰,原因很多。
但最重要的還是不知時變,故步自封,頑固不化。
事實上,自秦始皇一統六國,書同文、車同軌后,大一統的中央帝國就已經成形。
而且,一個全新的國家制度也隨之出現了——郡縣制。
等到了當今即位時,諸侯王的力量已經衰落到了再也無法威脅中央的地步。
于是,新的時代,新的社會和新的國家,需要一個新的指導思想。
董仲舒看到了,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