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張越幾乎不擔心。
原因很簡單,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上,《詩經》依然只有風雅頌。
后世人們常知的國風系統,完全不存在(這是鄭玄劃分的),不僅如此,詩經的理論體系,也是一片混亂。
有點像后世最初的互聯網創業者,各個學派只是匆忙的占了個地皮。
當對于今后何去何從?該走那條道路?
沒有人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這正是穿越者的優勢所在。
更別提他腦子里有大堆資料和信息,可以拿來當魚餌,不怕別人不跟著他走(假如有人不跟他走,那張越只能讓他去跟孔子走了)。
………………
解延年此刻卻已經是汗如雨下。
他的內心糾結無比,不知道該怎么抉擇了。
思慮了良久,終于,他扛不住來自內心的壓力和來自良心的譴責。
他緩緩的,一點一滴的彎下腰,以無比謙卑的姿態,對張越深深拜道:“先生于《詩經》之道,遠勝于吾,今日聞先生教訓,方知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之真諦!”
“今日,是延年放肆,肆意妄為,夜郎自大!”
“罪在延年,請先生萬勿怪罪延年師門!”
他知道,只要這個侍中官今日所說的話,傳揚出去,他就已經立于不敗之地。
而自己和師門,則將承受天下人的口誅筆伐。
在這個事情上,他和毛詩學派,已經是一敗涂地,幾乎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止損。
盡可能的止損!
不然……
君子館和學派的存續,就危在旦夕!
所以,他將姿態放到了極低極低。
甚至不惜對對方以先生相稱!
在漢室,只有兩種人可以被人尊稱先生。
第一是國家的博士官,第二則是授業之師。
解延年這一句先生,幾乎等同于押上了他自己的全部名聲與聲譽。
但他沒有辦法,只能如此!
他不能再給這個恐怖的侍中官任何的借口來打壓和限制自己的師門了。
但他也沒有什么好辦法來阻止,于是,只能傾其所有,押上自己的一切!
不得不說,他的做法很明智。
就連董越也因此對他另眼相看了,在心里暗道:“此子倒也果斷,果然不愧是貫長卿的關門弟子吶!”
董越知道,他要不如此,將姿態放低到這個程度。
哪怕小師弟不開口,他也會跳起來,發起對毛詩學派的攻擊。
毛詩學派抄的是左傳的思想體系,自然和公羊學派的主張南轅北轍!
若有機會可以痛打一番,他怎么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