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如今在張越面前的這些人,沒有一個能聽懂他話里的意思。
只是知道,這個看上去貴不可言的主人家,雖然年輕,但卻很好說話,非常客氣。
這讓許多人都放下了懸著的心。
他們最怕的,莫過于再次被人趕出去。
那可真的是沒有活路了!
所以紛紛拜道:“主公仁慈,主公仁義……”
于他們而言,能在這南陵找到一個能夠活命的地方,就已經是邀天之幸,不敢再奢求更多。
張越見了他們的神情,知道這些人的這種精神狀態,在短時間內是很難扭轉過來的。
不止是他們,就是那些豪強貴族手下控制的健康奴婢,若被驟然給與自由,恐怕也會同樣如此。
這些人在奴隸制下待的太久,已經忘記了正常人該怎么生活?
與整個世界都完全脫軌。
就像后世的犯人,被關在監獄之中,與外界隔離幾年,被釋放后,都會無所適從,甚至不知道該怎么生存。
想要改變這個局面,以目前的生產力和社會結構來看,幾乎不可能。
除非……
給地主豪強貴族們一個新的選擇。
一個新的剝削方向。
就像現在在邊塞地區的軍功貴族和豪強們,就基本上不蓄奴,要蓄也是蓄夷狄奴婢。
像是羌人啊匈奴人啊烏恒人之類的。
為什么呢?
肯定不是邊塞貴族地主的良心比內陸的地主豪強們要多。
只不過是因為邊塞貴族地主們清楚,他們需要自己的鄉黨為他們的富貴流血犧牲,而且當地土地富余很多。
剝削壓榨的太厲害,人民就會用腳投票。
而內地就沒有這樣的條件了。
不止沒有動力,也缺乏這樣去做的條件。
人民甚至連用腳投票的選擇也沒有。
逃亡?能逃到那里去?
這樣想著,張越就已經有了主意了,他微微拱手道:“我欲與君等立一個契約,不知道君等是否愿意?”
眾人聽著,卻以為是這個年輕人想買他們為奴婢,立刻就歡天喜地的拜道:“主公慈悲,我等愿意!”
自被釋放后,在經歷了短暫的幸福,旋即而來的就是巨大的痛苦。
他們這些人,不是自小就被賣為奴婢,早已經和家人失去了聯系,就是父母就是奴婢,在皮鞭和枷鎖中長大的。
在這外面經歷了饑寒之后,他們本能的開始思念過去的奴婢生活。
甚至覺得,做奴婢才是正確的。
這不奇怪,后世不就有一個‘斯得哥爾摩綜合癥’?
后世王莽改革,釋放奴婢,結果連奴婢們也有許多不滿意的,就是如此。
張越也知道,現在和他們說道理是白講,所以他只是轉身,對李苗吩咐道:“去取筆墨書簡來……”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