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越聽著目光灼灼,有些驚疑。
韋生應該就是江升的那位得意弟子,谷梁學派未來的巨頭,開啟了漢季門閥政治先河的韋賢了。
這位宣帝的扶陽節候、丞相,是漢季歷史上第一位將學術與家族權勢捆綁在一起的巨頭。
更是漢室第一位開創了世襲官爵的大能。
自韋賢后,豪門權貴,通過壟斷知識,進而壟斷權力。
韋賢父子接替為丞相,于是門閥制度萌芽了。
“殿下……孔侍中是否就是那位曾為侍中的素王之后孔安國?”張越想了想,問道:“而楊卿是否就是那位故太中大夫、《易經》博士楊何先生?”
劉進聞言點點頭。
張越心頭卻是警鈴大響!
別看那韋賢是谷梁學派的,楊何是《易經》田何學派的,而孔安國則是古文學派尚書系的。
看上去似乎風馬牛不相及,不可能湊到一起。
但不要忘記了。
孔安國的地位超然,他是可以游離在古文和今文學派之間的。
他的兩個授業老師,伏生與魯申公,就都是今文學派的。
他的超然地位,使得他既可以以古文學派的身份出現,也能以今文學派的巨頭出現。
完美的切換形態!
而《易經》周公之作,傳到孔子手里,孔子授子夏,開啟了易經各派的道統。
《尚書》,先王的不朽杰作。
現在,今文學派的谷梁、易經田禾學派,再加上古文學派的尚書。
三者若是加在一起,就可以輕松拉出一個跨越學派與意識形態的聯盟。
別以為今文學派就不會和古文學派握手言和了。
二戰的時候,蘇俄與米帝還是好兄弟呢!
若外界壓力給的足夠大,為什么不聯手呢?
即使并非如此,這三者湊到一起,難道只是談談春花秋月?
這是不可能的!
“卿在想什么?”劉進好奇的問著,他對于學派之間的問題,素來看的很淡,總覺得大家都是君子,有什么問題和分歧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
根本就不知道,這意識形態的斗爭與紛爭,比真刀真槍的廝殺還要危險與血腥。
后者,殺人不過頭點地。
前者卻可能殺了你的人,還要消滅你的文字與思想,將你打成少正卯!
張越抬起頭,看著劉進,笑了笑道:“可能要讓殿下見笑了……”
“二三子,冥頑不靈,似乎要掀起一場風浪了!”張越咧著嘴笑著。
既然已經察覺了對手的行動,那么,以他的個性,是不可能坐以待斃,等著別人踹上門的。
最好的防御,就是進攻!
把戰火燒到別人家里去!
“谷梁學派……”張越在心里想著:“是你們逼我的!”
在晚清的時候,出現了一堆的考據黨。
其中,有幾個閑得無聊的考據黨,就把谷梁的皮給拔下來了。
他們的名字叫崔適、張西堂。
張越雖然未必能全部回溯到這些人的著述,他們的部分主張和依據還是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