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個年輕人就被帶到了夏侯始昌面前。
“晚輩末學楊敬恭問夏侯先生安……”這人一見面,立刻就大禮作揖,俯身而拜。
夏侯始昌,在沒有擔任昌邑王博士前,可是曾經擔任了足足十一年的太學尚書博士。
雖然董仲舒在世之時,他被其壓的黯淡無光。
可董仲舒之后……
整個公羊學派,就再沒有能鎮壓他的人了。
不然,當今也不會拜他為昌邑王太傅,去教育自己的愛子了。
而在儒門內部,哪怕是在古文學派中,夏侯始昌也很受尊重。
畢竟,他這一系,不同于董系那幫肌肉男,一天到晚,都在嚷嚷著什么春秋之誅。
夏侯一系,更熱衷于‘春秋之中非常可怪異之事’。
在夏侯始昌眼中,雖然不是一切都有定數。
但人的行為,一定會影響到天下,進而反應在自然、天象與災害之中。
后世,他門下就誕生了鼎鼎有名的尚書系大小夏侯學派。
一個比一個深信,蒼天有情,監于天下。
進而刺激和影響了易經的京房學派的出現。
讖諱政治,終于席卷天下。
但在如今,讖諱的風潮,卻在漸漸低落。
董系正在全面復蘇,走向經世致用的道路,三世理論喊得震天響,連夏侯始昌的門徒里也有被影響的人。
這令他當然很不滿!
故而,他一直在等,等著楊宣忍不住來向他求援。
可是……
瞧著地上恭身拜服的那個年輕人,夏侯始昌有些不滿意了。
“楊公這是瞧不起老朽嗎?”他微微動怒,問道:“不然何不親自來見我?”
“先生息怒……”楊敬連忙拜道:“家父實在不敢親身來見先生,還望先生體諒……”
“此家父親筆之書……”說著楊敬就將一份帛書呈在手中,恭敬的獻給夏侯始昌,道:“此外,家父還令小子帶一句話給先生……”
夏侯始昌接過那帛書,問道:“什么話?”
“家父說:鄰之厚,君之薄也,其望先生明察之……”
“呵呵……”夏侯始昌笑了起來:“汝是燭之武乎?”
“不敢……”楊敬拜道:“只是唇亡齒寒,還望先生察之……”
“吾知道了……”夏侯始昌擺手道:“轉告乃父:昔者,魏信陵君盜虎符以救邯鄲,邯鄲之所以能全者,乃邯鄲堅守也!”
楊敬一聽,微微一楞,但還是只能拜道:“諾!先生的意思,小子必定轉達……”
目送著楊敬遠去,夏侯始昌才悠悠然拆開帛書,掃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就將它丟到了一旁的油燈上,瞬間將之燒成灰燼。
“老師……”在其身側,一個年輕儒生問道:“真要出手?”
“呵呵……”夏侯始昌笑道:“靜觀其變而已……”
這個事情,他雖然很想很想在哪個張子重身上踩一腳。
打壓一下董系。
但問題是……
現在明擺著這張子重身后站著天子!
他在行呂步舒故事!
夏侯始昌吃飽了撐著,才會真的摻和進去。
當然了……
假如那張子重一敗涂地,落井下石,倒也無妨。
但問題是……
現在看樣子,勝敗在兩可之間,那他當然要觀望了。
作為研究災異的專家,夏侯始昌始終記得一句話——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當然嘍,給左傳學派一些鼓勵和信心還是要有的。
“建啊……”夏侯始昌看著那個年輕人,囑托道:“明日汝持我拜帖,去太學面見董越,請董越過府一會……”
太學似乎準備要擴招了。
他得想辦法多塞點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