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顧鳴的字跡,縱然想著蕭翀故意戲弄,但是要模仿一個人的字跡卻很難,更不用說,書寫習慣了,這一封信,明明白白是用著他大哥的語氣寫的。
‘見信如晤,晏華,一別數載難見,可安?今托安寧王世子送信一封,只盼你在宮中收斂脾性,謹小慎微。’
信很短,但意思已然很明白了,他讓他在宮中小心,保全自己,等著他救他出去。
這一瞬間,顧玨低頭攥緊了手中那玉佩。
顧鳴向來,十分疼愛他的,比起父親嚴厲,兄長自小對他疼愛的很,因為他是家中最小的弟弟,當初他下定決心跟著蕭彧來天啟的時候,所有人或多或少都來勸過他,甚至他爹將他關在家中,不給他飯吃,唯有大哥偷偷塞吃的東西給他。
他沒有勸他,只是與他聊著他為何對蕭彧這般執著,他被關了多少天,他們就聊了多少天,最后他被放出去的時候,聽聞是大哥在爹面前跪了數個時辰求著爹放他出去的。
只不過,后來兄長當著所有人的面表明了與他斷絕關系,當初他心頭傷痛,不及多想,如今想來,大約是他去求爹的時候,爹的要求吧?
顧玨眼眶紅了,他將那玉佩按在胸口,再看向蕭翀,他深呼吸一口氣:“勞煩你告訴他,我在宮中過的很好,無須擔心。”也不必,想著讓他出宮之事,那太危險了。
后面這話,顧玨沒有說出來,但他此話一出,周圍的氣氛瞬間一窒。
蕭翀過了良久才說了一句:“我倒有些佩服你,你甚至知道了他召你入宮的真相,如今居然還能與他如膠似漆,心頭便當真不會有一絲恨意嗎?你不覺得,他這樣做,很過分嗎?”
顧玨心頭一震卻不是為了蕭翀果然知道顧鳴要帶他出宮,而是:“你為何會知道這件事情?!”頓了頓他眼睛瞪大:“你在蕭彧身邊放了人監視他?”
當初的事情,若非當時在場的幾個太監,必定是沒人知道的,但是蕭翀眼下說起來居然是早就知道的樣子,不知是要謀害麗妃,他居然還在蕭彧身邊放了人?
顧玨越發看不透他,蕭翀到底要做什么?他一個安寧王府的世子,為什么要將手往宮里伸?今日若蕭翀是個王爺,而非世子,顧玨幾乎要懷疑他這樣做,是私底下有著謀奪皇位的意思,但是以蕭翀的身份,還有蕭彧的年輕,他怎么也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才是,更不用說,這一個月,顧玨在乾元殿待的久了,總歸是知道一點兒朝中的事情了。
蕭翀若真有這個意思,他該在朝中有什么勢力或者人脈,至少,他得是個在朝中辦事兒的才是,但是蕭翀此人,除了深得太后喜愛,經常出入宮廷之外,壓根沒有別的勢力了,他很閑散,朝中不做活兒,蕭彧也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并沒有特地管教他,他是真正的富貴閑人,可這富貴閑人,卻僅僅只是表面?
蕭翀自然沒有回答顧玨的這個問題,他挑眉:“我在他身邊放了人又如何?沒有放人又如何?這與你無關吧,還是,你要去告訴蕭彧?”頓了頓,他的語氣中帶著一點兒嘲弄:“我是該說,顧公子深情如斯,還說我那表兄,手段實在高超。”
這語氣中的諷刺簡直昭然若揭。
顧玨抿著嘴唇卻無意解釋:“你只管與他這樣說好了。”
蕭翀看著他:“我知道你是不想讓你兄長犯險才刻意這樣說,但你似乎忽略了一個問題,他既然能將這玉佩交給我,顯然我與他,已然有了聯系,他是西寧之人,在這天啟確實沒有多少人手可用,但是我卻不同。”
蕭翀湊近一些壓低聲音:“顧公子為何不想想,由我幫他,你還是能順利被帶出宮的呢?”他聲音中帶著點兒笑意:“至于報酬,我也不多要,與初見顧公子時一樣,如今顧公子這身子,我看著依然覺得很喜歡,只要你愿意將這身子給我,我便幫著你兄長送你出宮,顧公子,你覺得如何?”